席燕真想揍他幾下,不過想到妹妹已經出閣了,再提那些事情,傳出去對妹妹可不好,按捺下心中的暴躁,繼續道:“我和妹妹自小玩得好,所以這次她出嫁,我答應她,親自送她到江南孔家,走的是水路。沒想到,半路時,遇到不長眼的水匪竟然敢來打劫載嫁妝的船,可恨當時他們用的是一些江湖上不入流的手段,我們都差點中招,幸好後來有俠義之士伸出援手。”
紀凜目光微動,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見他不為所動,席燕繼續道:“如果當時我沒有看錯的話,那人的長相挺像紀三老爺的,沒想到堂堂公府老爺,竟然和一群江湖人混一起。”
“那又如何?”紀凜看起來依然很平淡,唯有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他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位三叔素來不喜束縛,自少年起,便一直在外遊歷,少有回江南,我都有好些年沒有見他了。”
席燕神色有些莫測,又道:“當時我因為想要擒住水匪的頭目,就潛伏在水匪的船邊,沒想到會聽到紀三老爺和襲擊我們船的那頭目說話,兩人竟然是認識的,而且他們話裡提到了嘉陵關和北蠻,好像聽說有一批通往北蠻的貨物沒了,你也知道,咱們大周和北蠻的邊鏡一直不太平,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膽大到如廝鏡地,竟然與北蠻交易。”
他邊說著,邊打量紀凜的神色,見他神色平淡,頓時有些挫敗。
“你確定那是我三叔?燕子,有些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了,慎言。”
紀凜輕飄飄的話讓席燕神色微變,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這人是說他在汙諂麼?
“是不是,派個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我倒是沒想到,一直行蹤不定的紀三老爺,竟然和一群江湖人混在一起,雖說那群江湖人不過是盤散沙,朝廷一直未放在眼裡,可也多是一群為了點利益就能無視大義的亡命之徒。”席燕冷嘲熱諷。
紀凜神色淡淡地聽了,直到他沒話說了,方道:“還有什麼事麼?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席燕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分外不是滋味,見他起身,也跟著起來,盯著他道:“你不怕我說出去?”
紀凜朝他笑了下,“如果你想說,早就說了,何必特地過來堵我?我倒是奇怪,你想幹什麼?不會又想要我幫你什麼吧?”
席燕神色僵硬了下,然後有些洩氣,說道:“好吧,我找你確實是有事!是關於大皇子妃的事情,你應該聽到外面的訊息,聽說大皇子妃身體快不行了,可能拖不過今年。”
紀凜馬上明白他的意思,眼神倏地變利了,“大皇子想從景德侯府挑一個當繼妃?”
席燕聳拉了下嘴角,覺得這人真是聰明得讓人討厭,“對,大皇子前陣子來我家拜訪,和我父親透露了下這個意思,看中了我二叔的女兒。”
“挺好的,恭喜。”紀凜輕飄飄地說。
“紀暄和!”他低吼,“你明知道我家從未想過要摻和到皇室的事情中,我們都不明白為何大皇子會相中我二叔的女兒……”
景德侯府聯姻的物件素來都是很慎重挑選,說白了,就是有點兒中立的意思,不管將來哪位皇子上位,對景德侯府都沒有影響。可是他們想保持中立,卻要看那些皇子給不給,如今隨著皇子們成年,朝中的局勢也發生了翻天複地的變化,暗中潮湧,想要置身世外可不容易。
景德侯府不想卷進皇子們的權鬥之中,但是也不能直接拒絕大皇子,不然這就是打了大皇子的臉,不管將來誰上位,大皇子現下就能給景德侯府排頭吃了。
席燕知道父親和兄長的擔憂,所以他才會主動出擊,尋上了紀凜。
鎮國公府的地位在勳貴中十分微妙,行事低調,但是卻聖眷不衰,特別是還有淑宜大長公主鎮著,這位是皇上的長輩,與太後更是姑嫂相得,在宮裡的那兩位心裡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也因為淑宜大長公主,連帶的受淑宜大長公主喜愛的紀凜也深得皇帝、太後的青眼,連鎮國公都要排後。
紀凜是個聰明人,又有皇上的寵信,只要他肯幫忙,指不定大皇子最後會改變主意。
紀凜伸手拉開雅廝廂的門,回頭對他道:“燕子,只用一個是似而非的訊息,就想要我幫這種麻煩的忙,未免也太敷衍了。今天就到此為此,我先走了。”
席燕被他說中了心事,面上一紅,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離開,苦惱著如何加重籌碼,讓紀凜肯幫這個忙。
然而,紀凜並不像席燕想象的那般輕松,出了金滿樓後,他的神色就有些低沉。
“世子,可要回府?”常山過來請示道。
紀凜看了下天色,說道:“去朱雀街。”
常山跟在他身後,和他到了朱雀街,進了一家名叫老城果脯店後,便明白世子這是要給懷了身孕的世子夫人買果脯呢,當下默默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