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兒子、兒媳婦較勁,連丈夫都攆到書房去睡,夫妻情份、母子情份再深,也要作沒了。
鎮國公夫人睜開眼睛,煩躁地道:“若我不如此,我還不知道他們都沒將我放在眼裡!”一雙被描繪得精緻的眼眸含怒帶煞,“那吃裡扒外的東西,當初若不是我,他還能生下來麼?可恨他卻一心向著……”
“夫人!”隋嬤嬤低叫了聲,省得她又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讓寒山雅居的那位更加不喜。
鎮國公夫人稍稍抑住了氣,問道:“國公爺可醒了?”
隋嬤嬤笑道:“聽說是醒了,奴婢已經讓畫屏過去伺候了。”
鎮國公夫人淡淡地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曲瀲被紀凜拉出了上院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沐浴在晨光中的上院,隱約可見那枝頭上開得煌煌赫赫的木槿花,明豔耀目,一如這上院中的女主人。
將目光收回來後,她又看向身旁的少年,見他神色淡斂,眉眼雖然溫煦柔和,可是眼睛裡卻透著一種疏離冷淡,這是她很少能在他身上見到的模樣,無論哪個人格,都很少有這樣疏離又冷漠的樣子。
看來這對母子的關系比她想象中的要惡劣。
想了想,曲瀲回拉了下他的手,在他低頭時,朝他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
他怔了下,然後也跟著微笑起來。
“暄和哥哥,我們就這樣去祖母那兒好麼?其實可以再等一等的,時間還早呢。”曲瀲說道,今兒他們特地起早了。
紀凜笑了下,“沒事,母親既然還未起,咱們也不好打擾她。”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以後這種情況多得是,到時候你便不用多等,直接去塞山雅居就行了。”
曲瀲囧了,他這是教她如何對付婆婆麼?這分明就是拿淑宜大長公主來壓自己婆婆。雖說這是她原本就有的想法,可是被他這麼直接地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笑嘻嘻地道:“你放心,我相信以後我能和婆婆相處愉快的。”表明自己既然嫁過來了,該有的孝順還是會有的,不會落他的臉。
紀凜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心知她是明白自己的話的,卻做出這一副討喜的模樣來,分明是想要開解他。他心中暖暖的,忍不住想要攬她入懷感受她的柔軟,卻因為在外面,不能太過輕狂做出讓她在下人面前無威信的事情,只能緊緊地拉著她的手。
兩人很快便到了寒山雅居,門還未開,不過守門的婆子見到是他們後,放了他們進來。
已有早起的下人在院子裡掃灑,廊廡下也有踮著腳的僕婦們悄聲走過,動作輕盈,沒有一絲聲響。
明珠掀簾子走出來,給兩人請安後笑道:“公主剛起,知道你們來了,請世子和世子夫人到隔間稍坐吃茶。”
紀凜從容地拉著曲瀲到了隔間,等淑宜大長公主梳洗。
自有丫鬟給他們上茶點,笑語盈盈,十分周到體貼。
曲瀲先前已經了些東西,並不餓,便坐在那裡無聊地打量周圍,紀凜笑看著她,見她對隔間裡的擺設有什麼感興趣的,也會湊趣著說幾句話,為她介紹,很快小夫妻倆又是一片和樂融融了,彷彿早上起床時的那種別扭不複存在。
正房裡,淑宜大長公主聽到孫子和孫媳婦過來了,稀奇地道:“他們小夫妻倆怎地比我這老婆子還起得早?難道是這一早就直接過來了?”
烏嬤嬤捧著薰過得的衣服過來,笑著道:“聽說世子和世子夫人是先去上院給夫人請安,因為夫人還未醒來,便過來了。”
聽罷,淑宜大長公主臉上的笑影沒了,神色有些冷硬。
明珠等丫鬟噤若寒蟬,唯有烏嬤嬤不以為意,上前去為她更衣,笑道:“也是兩個孩子惦記著您,所以就先過來給您請安了,您應該高興才是。”
淑宜大長公主臉上終於多了些笑痕,點頭道:“他們都是孝順的,讓我如何不疼他們多一些?有人不疼他們,我來疼。”
烏嬤嬤有些忍俊不禁,心說公主年輕時也沒少和兒媳婦置氣,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脾氣才收斂了許多。雖說脾氣變得軟和,懂得包容體諒,可有時候還是挺任性的,覺得好的就是好,懶得理會旁人。
打理好儀容後,淑宜大長公主讓人去將小夫妻倆請進來,笑著打量他們,問道:“距離出門的時間還早,怎地不多睡會兒?可是用過早膳了?”
“不礙事的,年輕人睡少點也沒什麼。”紀凜話說得很討人喜歡,笑容從容自然,“我們剛吃了一點,不過還可以陪祖母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