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語看著曲瀲毫無壓力地在淑宜大長公主面前說話,心裡有些羨慕。她這位祖母,脾氣素來剛強,記憶裡的她很少有笑模樣,抿直嘴巴時,顯得嚴肅又可怕,除了大堂哥外,每個人在祖母面前,都戰戰兢兢的,連大伯和父親、三叔都是如此。
似乎自從大哥定親以後,寒山雅居這才熱鬧了一些,然後大哥定親的曲家姑娘進府來作客,都會被祖母留在身邊,她竟然並不害怕祖母,還能在祖母面前輕松地說笑,讓她十分羨慕。
她們這些晚輩雖然平時也做些針線孝順祖母,但是祖母只是讓人收著,並沒有用過,直到聽母親不可思議地說祖母竟然穿上了曲瀲做的衣裳鞋襪等東西,才讓鎮國公府的人意識到,祖母是如何抬舉這位曲家姑娘。
這也是母親特地叮囑她要交好曲瀲的原因。
在鎮國公府,就算淑宜大長公主避門不出,對家中大小事務並不上心,可是卻沒有人敢唬弄她老人家,也沒人敢幹涉她老人家的決定。所以祖母要抬舉誰,那便是真的抬舉,其他人都要靠邊站。
紀語小心地打量著對祖母笑得俏皮的曲瀲,雖然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的,祖母為何抬舉她,可是單是這份敢在祖母面前說笑、逗祖母開心的勇氣,也實屬難得了。
直到傍晚時分,曲瀲才告辭離開。
離開之前,她和紀語約好了過半個月會過來指點她的針線,淑宜大長公主笑看著她們,似乎極為喜歡小姑娘們聚在一起玩耍說笑,由著她們親親熱熱的。
等曲瀲出來時,依然是明珠來送她。
剛出了寒山雅居,便看到寒山雅居前的那株高大的海棠樹下站著的少年,見到她們,他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那笑容彷彿融入了夕陽的餘輝中,只餘無限的暖意,讓人忍不住跟著微笑。
他的笑容總是能感染人。
曲瀲看到他,便知道此時是那個如同陽光般溫暖美好的紀凜,最是讓人無法拒絕的存在。
“瀲妹妹,你這是要回去了?”紀凜走過來。
曲瀲低低地應了一聲。
“你送你一程吧。”紀凜說道,看了明珠一眼。
明珠忙退後一步,朝他福了福身,笑道:“既然有世子相送,那奴婢就偷個懶了,希望曲姑娘莫要見怪。”
曲瀲忍住嘴角的抽搐,笑道:“不會不會,謝謝明珠姐姐,每次都要勞煩你。”
待明珠離開後,紀凜便送曲瀲出去,隨行的丫鬟婆子遠遠地跟著。
曲瀲小步地走著,她很快便發現身邊的少年細心地放慢了步伐,怕自己跟不上。每次和他在一起,她都能發現他細心體貼的一面,簡直就是個絕世暖男,真是讓人很難對他發脾氣,先前被另一個人格弄出來的火氣,在這樣的少年面前,又輕易地洩了。
果然是一個人格惹毛了她,馬上就換另一個人格來安撫麼?不知為何,曲瀲突然覺得自己將來若真的嫁給他,婚後的生活有點慘的樣子。
“今兒怎麼樣?還好吧?”紀凜又溫聲問道。
“挺好的。”曲瀲簡單地答道。
紀凜發現她有些退避的動作,想起中午時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禁有些窘迫,又道:“祖母只是看起來嚴厲,其實人很好相處的,只要真心孝順她老人家,她會知道的。瀲妹妹是個很真誠的人,真心待人,祖母極是喜歡你這樣。”
曲瀲臉皮很厚地點頭,反正她也是真心想要孝順淑宜大長公主的。
紀凜見她毫不羞澀的模樣,不禁笑起來,只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有些淡,繼續道:“母親素來話少,若是她說了什麼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曲瀲繼續點頭,她才不會將不喜歡她的人的話放在心上呢。不過紀凜有這樣的親生母親,還真是挺倒黴的。來鎮國公府幾次,她差不多將鎮國公夫人的性子摸清了,發現她不僅不喜歡她這個空降的未來兒媳婦,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太理踩的。
正想著,就聽紀凜繼續道:“瀲妹妹,那件事你不必擔心,大皇子他們有了這次的教訓,為了避嫌,不會輕易再做什麼。就是五皇子……”
曲瀲看他,見他面有猶豫,忙道:“他怎麼樣?”
紀凜見她緊張,安撫地笑了下,說道:“五皇子行事比較激進,可能會有所不甘,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人盯著他。我已經讓人傳話給襄夷公主了,她自會知道怎麼做。”
曲瀲結合午時他說的話,終於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