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便要轉身離開。
“你這是對娘親的態度麼?”鎮國公夫人冷聲道,神色十分淡然,看著面前的兒子,彷彿看著一個陌生人。
紀凜回過身來,朝畫眉看了一眼,畫眉馬上識趣地搬了一張錦杌過來,讓他坐下。
“母親有什麼話便說吧,兒子稍會還要去給祖母請安呢。”紀凜微笑道,彷彿沒有看到床上的女人冷淡中略帶薄怒的臉色。
聽到他的話,鎮國公夫人氣得一拍桌子,怒聲道:“你今天去哪兒了?成天往外跑成何體統?你爹像你這般大的年紀時,已經進金吾衛了。看看你,成天無所事事,今兒還陪一些不入流的人去石景山,你將自己當成什麼了?別忘了,你是鎮國公世子,你爹百年後這位子要讓你來繼承的。”
紀凜臉色未變,抬眸看著面前的女人,一雙眼睛依然潤澤,卻深不可測,聲音也不緊不慢,“母親不必為我擔心,祖母說過,我年紀還小,待我年紀大些再進宮當差也不遲,皇上也答應了的。”然後聲音一轉,微微變得冷硬,“況且,那是我朋友,不是什麼不入流之人,母親莫要婦人之見,道聽途說。”
鎮國公夫人氣得臉龐漲紅,指著他說不出話來,半晌喘著氣道:“你好啊,翅膀硬了,敢忤逆我了,明日我便進宮和太後娘娘哭訴……”
“母親還是莫要做這等自傷根本之事,祖母會生氣的。”紀凜嘆了口氣,彷彿十分為難。
鎮國公夫人再次氣得說不出話來。
畫眉在一旁看得膽顫心驚,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那對峙中的母子,他們長得極像,無論是眉眼和五官,世子分明是繼承了夫人的樣貌,只是偏向男性的硬朗,卻讓他的五官比平常的男子更柔和精緻,漂亮極了,給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怨不得皇上也曾說過,如珠玉在側。
只是,這母子倆卻天生像不對盤一樣,從來沒能好好地坐著說一次話,每次見面都是夫人被世子輕描淡寫地氣得暴跳如雷,偏偏世子有大長公主護著,夫人縱使是親娘,拿世子也沒轍。
鎮國公夫人氣了一陣,終於喘著氣道:“算了,我知道你大了,我管不住你了。今兒叫你過來,有事和你說,前些日子,你大舅母帶了你纖表妹過來,我很喜歡你纖表妹,欲要聘她為你妻,你覺得如何?”
紀凜的眼中瞬間滑過幾許冷意,聲音越發的冷了,霍地站起身,“多謝母親關心,不過我的婚事自有祖母和爹作主,母親既然身體不適,兒子便先告退了。”
說罷,不再理會鎮國公夫人,大步離去。
鎮國公夫人見他竟然如此無視自己這當母親的,頓時氣得一把將桌上的藥碗掃落於地。
紀凜聽到室內傳來的聲音,眉頭未動一下,腳步不停。等出了門後不久,便見到院子裡侯著的常安。
“世子!”常安小心地看他,他知道世子每回去見了夫人,心情都要惡劣。
紀凜抿了下唇,說道:“去寒山雅居。”
常安聽出他聲音裡的壓抑,瞬間膽顫心驚,以為他要發作了。幸好仔細看後,發現他依然是那個溫潤美好的少年,臉上的神色雖然有些冷峻,還算平和,沒有變得恐怖。
很快便到了寒山雅居,便見明珠在門口眺望,見到他過來,臉上一喜,彷彿鬆了口氣。
紀凜大步走過來,直接進了淑宜大長公主的安息室。
大長公主正在看佛經,見到孫子大步走進來,心中一驚,忙往他臉上看去,見他正在忍耐,終於放下心來。不過看他的神色,也知道有人又在撩拔他的忍耐力了,總非要讓他氣得發狂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才好似的,不必說,她也知道是誰。
“暄和,到祖母這兒來。”淑宜大長公主笑著道。
紀凜坐到腳踏上,將腦袋伏在祖母膝上,悶悶地道:“祖母,我只喜歡瀲妹妹一個人,其他人我都不要,你能不能幫我去將瀲妹妹定下來?”
淑宜大長公主沒開口。
“我記得的,當年爹當著曲大人的面給我和瀲妹妹定下婚事了,曲大人也答應了,只要瀲妹妹及笄,我便可以娶她回來。我只喜歡瀲妹妹一人,喜歡她好久了,做夢都想要娶她回來……祖母,我怕我忍不住了……祖母,我頭疼……祖母,暄和好疼……”
聽著他變得虛弱的聲音,淑宜大長公主由原來的憐惜化為了心痛,忙叫尚嬤嬤進來,“世子的病發作了,快去將世子的藥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