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並非曲三老爺的原配,而是填房。
曲三老爺的原配是京城平陽候府駱家的女兒,卻不想生長女曲沁時難産而亡,等曲三老爺給原配妻子守了一年孝後,見曲沁沒人照顧,駱家又強勢,便續娶了季氏。
季氏是常州府人,是沒落的官宦世家所出的小姐,曲三老爺能相中她,也是看在她性格溫順柔和,想來會善待前頭夫人所出的女兒。季氏嫁過來後,待曲沁確實好得沒話說,甚至在生下女兒曲瀲和兒子曲湙後,依然沒有偏頗。
可壞就壞在這性子也太過柔順了,遇事沒個主見,只會哭。特別是八年前曲三老爺去世後,季氏更沒了主張,只想守著三個兒女過日子。
如今曲沁生病,季氏不是天天哭,就是天天燒香拜佛,弄得整個三房煙薰繚繞,整得就像個小寺廟一樣,讓人看了直嘆氣。
曲大太太今兒過來,也是來看看季氏如何了,就怕曲沁不好,讓她將眼睛都哭瞎了。
曲瀲對曲大太太的話不置可否,但還是謝了她,問道:“大伯母是來尋娘親的麼?”
“是的,聽說沁丫頭的病情反反複複的,我有些擔心你娘……”頓了一下,又道:“順便也來看看沁丫頭如何了,老夫人一早也叨唸著。”說著,微微嘆息了一聲。
曲瀲聽明白了曲大太太未完的話,知道自己娘親就是那性子,並未覺得如何丟臉,不過仍是感謝了一翻,方才和她一起去了母親居住的桃安居。
很快便到了桃安居。
因為季氏孀居的原因,桃安居不見鮮花,除了幾株桃樹外,只有一些四季常青的花木,看著清淡寧靜。只是桃安居西廂房那邊看著彷彿一股濃煙滾滾上升,像火災現場似的,打破了那種清淡寧靜。
曲大太太看得直皺眉,遠遠地就聞到了枷南香的味道了,而且這味道過重了,便讓人有些難受,可見那小佛堂裡也不知道燒了多少香。
季氏身邊伺候的秦嬤嬤聽說曲大太太來了,忙迎出來,行了禮後,陪笑道:“大太太和四小姐是來看太太的麼?太太正在小佛堂,請稍等。”說著,給曲瀲使了個眼色,忙去小佛堂叫人。
丫鬟很有眼色地上茶點後,便和其他丫鬟婆子們屏著氣站在門外。
曲大太太早就習慣了季氏的作派,不以為意,反而看了曲瀲一眼。
曲瀲親自給她端茶,面上一片平靜,甚至有些清冷,只是那份清冷因其與季氏相似的柔美的風姿被無形中弱化了,讓人只覺得她乖巧聽話,像只小兔子似的。
季氏很快便過來了。
她身上穿著件秋香色素面褙子,頭發上只簡單地簪了一支丁香花銀簪,整個人看起來簡簡單單的,無多餘的飾物,很是符合她如今孀居的身份,不過卻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那份清淡簡單,反而襯得她越發的纖細柔美,加上微紅的眼眶,未語先泣的雙眸,簡直是個嬌弱到極點的小婦人。
曲大太太有些消受不住,特別是季氏一見她就拉著她,用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濕漉漉地盯著自己,更讓曲大太太突然覺得,幸好曲瀲性子清冷,不像季氏,不然將來不知道多少男人女人心疼死。
“大嫂,又勞煩你過來了,我沒什麼事,倒是沁兒……”嗚嚥了一聲,又抹起了淚來。
曲大太太怕她又哭個沒完沒了,忙道:“今兒我過來呢,是有事要和弟妹說的,是好事。”見季氏淚眼朦朧地看過來,曲大太太也有些吃不消,繼續道:“沁兒這病一直反反複複的不好,我覺得可能是劉大夫的藥不行,剛才我在老夫人那兒,也和老夫人說起沁丫的事情,昨兒陳知府的夫人過府來,說池府的老太爺致仕回鄉,便和老夫人商量著,不若請池府老太爺過來給沁丫頭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