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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三十,蒼狼山上突然颳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風,北風呼嘯,席捲而過,蒼狼山上一片飛砂走石,大風過境之處檣傾楫摧,許多根基不穩的大樹被連根掀起,房屋之上瓦片悉數紛飛,陳舊的牆面被撕裂出一道道拇指粗的口子,殘枝枯葉漫天席捲、隱天蔽日。所有天門弟子被呼嘯的大風困於房屋之中走動不得。唯獨白英一人頂著肆虐的狂風沖到山頂設立的求雨臺上,一時望著這漫天黃沙開口謾罵道“你這瞎了眼的蒼天!是否連你也覺得我天門氣數已盡,如今竟也席勢淩人!讓所有劫難全部沖著我來啊!我白英此生未曾怕過誰!”末了卻見她內心恐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時仰望著天空悲痛大哭道“師傅!弟子錯了!我對不起您老臨終時對我的囑託!未將天門建立成一方不涉殺伐的避世之地。我毀了您一生心血,將天門拉入這萬劫不複的殺戮深淵,如今八方仇敵蠢蠢欲動,我卻絲毫無力拯救天門於水深火熱,您老若在天有靈,請您庇佑天門順利度過此劫,弟子必當以死謝罪,來告慰因我而故的這無數天門弟子的英靈。”
段謹之、杜宣、宋安然三人也是頂著這肆虐的狂風挺進峽谷,一路上馬兒被吹的睜不開眼睛聲聲悲鳴,如今三人便是極為艱難的挪到了這蒼狼山腳下,好在峽谷凹地能夠避風,這裡面的風沙卻是比外面小了數倍。段謹之、杜宣、宋安然三人一時用袖子擦了擦滿嘴泥沙,抬頭看了看頭頂一方灰濛濛的天空,這峽谷便若一隻大碗將他們納在其中,大碗四周形成了恐怖的風流旋渦,砂石殘枝被狂風席捲,繞著這峽谷四周迴旋,狂風發出呼呼的怒吼聲,似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要將這世界撕個粉碎。
上次臨行作別,段謹之與絲竹約好了,正月三十午時在這峽谷中相會,由絲竹帶段謹之上蒼狼山,如今午時已過,蒼狼山頂上狂風卻是比山腳下還要強勁數倍,絲竹此番下山定是十分不易,故而至今尚未抵達。一陣大風掠過,和著滾滾泥沙迎面襲來,杜宣見勢一把將安然摟在懷中,一手將長劍插在地上用作支撐,段謹之凝神聚力氣沉丹田,自身穩穩矗立在地上。許久之後,見這飛沙走石的一片狂風大霧中隱隱出現絲竹的倩影。絲竹手執浮游軟鞭,長鞭一甩將鞭梢系在樹幹上,藉著樹幹之力向前挪動,一陣大風迎面卷過,絲竹被吹得若一隻蕩在空中的風箏,那用以使力的長鞭便若繫著風箏的一條長線,絲竹整個人被大風吹得左右飄蕩,完全控制不得自己的身體。段謹之見勢於一團狂風大霧中拔地而起,藉著風力足尖輕點幾步人便到了絲竹身邊。段謹之右手一伸將絲竹攬在懷中,左手扣住樹幹,幾經騰挪二人終於落定在了杜宣和宋安然身邊。重逢即已如此艱難,加之後日便是決戰之日,一戰之後生死未蔔,段謹之與絲竹竟忍不住緊緊相擁在一起,許久捨不得分開。
歷經艱辛四人終於抵達了蒼狼山山頂,賀汀尹始終顧念絲竹安慰,見她歸來方才將心安放在胸膛當中。
白英見宋安然和杜宣也一道跟來不由擔心道“蒼狼山如今險境重重,你們方才成婚不久,此刻跟上山來做什麼?”
安然道“如今情況如此危機,多個人也能多分力,讓我置身事外靜觀結局我始終是做不到的。”
白英聞言焦急道“胡鬧!朝廷即決定出兵征討蒼狼山,那必然是抱著志在必得的決心,此刻多一個人加入也不過是多一個人送死!”
杜宣聞言道“如今安然已然與你相認,明知自己的母親就在這蒼狼山上,正準備與敵人殊死一搏,你讓她如何能安心等在家中。我即已與安然成親,便是這蒼狼山上的女婿,既是一家人,眼見家中遭此危難,我又豈能置身事外?”
白英無奈道“你們這幫尚且不經世事的小毛孩,豈可將生死大事當做如此兒戲。即如今你們已經到了蒼狼山上,眼下天氣又如此惡劣,只怕你們也是下不了山去,那便待明日吧,明日你們與絲竹一起下山。”
絲竹聞言驚詫道“師傅?”
白英道“絲竹!此番大戰,我勢必得與蒼狼山共存亡。如今我便將這天門掌門之位傳於你。為師年輕時太過執迷於仇怨當中,故而將這蒼狼山拖入了萬劫不複之地,但願蒼狼山它日在你帶領之下走上正軌。你外公的心願我是無法替他完成了,打造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天門淨地,這件事便交由你去做吧。”
安然聞言道“娘親此言何意?此番您是執意要死守在這蒼狼山上嗎?”
白英道“我五歲上的蒼狼山,這裡便是我的歸宿,除此之外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尚且不待眾人對白英再做勸言,絲竹卻開口堅決道“我不會做這天門的掌門人。若說推選掌門人,無論才華武功,師兄都是比我更為合適的人選。”
穆離殤聞言道“絲竹!你聽師傅的話!這天門本就由你外公所創,如今由你來秉承他老人家的遺志,去完成他的遺願可是再合適不過。”
絲竹聞言卻冷笑道“師傅!您別以為我不知道您的私心。您明知道論武功論資歷師兄都比我適合繼承這掌門人之位。就因為我是季長禮的外孫女兒,所以您便要將這掌門之位交給我,因為您知道天門不能被連根拔起,所以您一定會命我帶一眾天門弟子撤離,好讓師兄留下來跟著您為蒼狼山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