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亂的廝殺過後,隨著最後一個蒙古人的人頭被斬落,付清風一收手裡的長劍,急急的奔過去撿起地上一個黑布包裹,伸手一陣摸索,然後在漫天叫囂的風沙裡卻也露出了一個無比高傲的微笑。此時,一個手執三叉戟的年輕公子將要上前一步對付清風拱手道一句“謝謝”,而付清風卻已經揚身而起,落在一匹馬背上的同時把那黑布包裹往背上一系,繼而回首對那尚且愣神的公子嬌媚一笑道“怎麼說我也替你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借你們一匹馬兒也不算過分吧?”,且見那公子剛要開口,付清風卻已經一揚手裡的馬鞭,馬兒一聲長嘯後直奔著遠處更為昏濁的一片黃沙而去。
“姑娘!還沒請教姑娘的名字!”那手執著三叉戟的公子卻還追著付清風的背影急急的呼喊了一聲。
只是風沙如此之大,而付清風的身影也早都沒了蹤跡,終歸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聽沒聽清。眼見著那付清風走遠,這群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才算是全都走盡,人群裡一個年紀最長的老者方才急急地上前去問了一句“公子沒事吧?”,見那公子還望著付清風消失的背影出神,他又接著道了一句“既然公子沒事,老奴便放心了,依老奴看,我們還是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這天氣也實在不宜再多逗留。”,那公子聞言方才收回了視線,話不多說一句,跟著那老者率起一幫人縱馬遠去。
夜晚時分,風沙已停,這群商人打扮的車隊停宿在了方圓幾十裡唯一的客棧之中。說來這本是朝廷懷遠將軍魏廣益內家的家臣,其中那個執著三叉戟的年輕公子便是魏廣益的孫子魏昭勳,他的兒子魏謙明卻於前些年戰亂之時死於疆場。魏家世代從屬武官行列,家傳武藝便是一把實戰又體面的三叉戟四十三路章法,歷代以來官職做的最高的便是如今位居正三品的懷遠將軍魏廣益,而魏昭勳則是魏家歷代出來的一個難得的文武全才。只是這公子情商頗高,想他從小便養在深府,自從他爹爹一去,魏廣益更是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這一棵獨苗之上,如今他頭一遭隨著爺爺的副將崔戎出來走動,不想途中就遇到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直到這一刻那崔戎連同那些個手下將士們都尚且驚魂未定,而這魏昭勳此刻卻泡在木桶裡半夢半醒的想著驚魂一瞥的付清風,他此生還從未遇到過這麼刺激的事情,也從未見到過這麼瀟灑的姑娘,於是在一陣熱水騰起的霧氣裡,他神思恍惚的做著關於那個黑衣女子的各式各樣的美夢。
忽然,從喉頭襲來的一陣冰涼驚醒了魏昭勳的美夢,待他低頭一看時,卻有一個劍尖已然抵在了他的喉頭,順著長劍望去,此時一襲紫衣,容顏明媚,執著長劍站在他對面的這個女子,不就是讓他魂牽夢繞的付清風嗎?
“姑娘,你怎麼……”魏昭勳一個激動差點從盆子裡站了起來,付清風趕緊一伸手把他摁在了桶裡,劍刃抵著他喉嚨的同時她的臉就在距他不足一尺的地方。
“噓!”付清風伸著左手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嫵媚的噓聲。繼而扯動嘴角邪笑著道了一句“公子且放心,我並非是個覬覦別人色相女子,只是如今我丟了一件重要的東西,公子若肯把它還給我的話,那我必會不傷公子一根頭發,可若是公子不肯配合的話…….”付清風突然一揚下巴,臉上露出了一股殺機道“那我可就只好先殺後搜了。”
這魏昭勳聞言卻似一點都不恐慌的笑問道“你看我這一絲不掛的,身上能藏什麼東西?還不知道姑娘是丟了何物?只要是在下撿到了,那便一定奉還。”
付清風不曾想事情會辦的這麼順利,於是唰的一收手裡的長劍笑道“是一塊形如蓮花雲蓬的白玉璧,那本是我家的東西,不想卻被那幾個蒙古狗搶了去,如今我一路追趕他們就是為了把東西給拿回來。只是……..只是當時風沙太急,我於慌亂之下竟沒發現,帶走的卻原來只是他們用來障眼的贗品,待我再追到事發之處檢視時,才發現你們已經清理走了所有東西。不過公子既是個爽快之人,那麼你只消把那玉璧還給我,我也不會為難你,並且其他的金銀財物就全歸公子所有,我絕不會再覬覦分毫。”話雖說的謙和,只是付清風的眼神裡卻總流露著一股子無名的狡黠。
魏昭勳聞言略微一思慮道“實不相瞞,白玉璧我們是撿到了好幾個,卻不知道姑娘要找的是哪一個?”
“是嗎?那你全拿出來,我只帶走我要找的那一個便是。”魏昭勳話還沒說完,付清風就已經急著開口道。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姑娘這麼急著要找那東西,可見此物定然對姑娘十分重要,如若我把它奉還給姑娘的話,還不知姑娘會怎麼謝我?”魏昭勳一握拳頭,鼓足了勇氣說了一句。
“那按著公子的意思是…….我該要怎麼謝你呢?”付清風聞言笑的幾分嬌媚的問道,只是心裡的潛臺詞卻是暗暗的罵了一句“臭男人!”,她的右手也已經暗暗的撫上了長劍的劍柄。
“我想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魏昭勳說話間竟還不自覺的兩分窘迫。
“就著樣?”付清風皺著眉頭三分疑惑的問道。
“就這樣!”魏昭勳聞言肯定的點頭道。
付清風忽然忍不住輕聲“哈哈…….”一笑道“好!那我便告訴你好了。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門付清風是也,我是自蒼狼山而來,以後嘛,自然也是要回到蒼狼山上去的。這樣的話,公子是否可以把那連雲璧還給我了?”
“付清風?天門?”魏昭勳聞言卻似神色一驚。
“對!天門。”付清風卻是兩分挑釁的重複了一句。
“那……姑娘可否先回避一下,待我先穿上衣服?”魏昭勳似是幾分打趣的道。
付清風聞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繼而神色淩厲的說了一句“我警告你,別想著耍什麼花招,你若是敢亂喊亂叫的話,本姑娘今晚可就只好再大開殺戒了。”話畢付清風一飛身又從視窗躍了出去。
待付清風再回到屋裡時,這魏昭勳已然衣帶整齊的坐在桌前悠閑的品著茶。付清風看了一眼攤在桌上的十幾塊形似蓮蓬的雲璧,再三觀察之後終於捧起一塊潔白剔透的玉璧,一扯桌布包起那玉璧背在背上,拱手道了句謝謝便要離開。
“姑娘確定這次拿的可不是錯的?下次再來,我可就不會這麼輕易的再把東西拿給姑娘選了。”魏昭勳看著付清風將要離開的背影道了一句。
“你放心,再拿錯的話,我也絕不前來找公子的麻煩。”付清風背身答了這麼一句,一轉眼便消失在了濃密的夜色裡。
聽聞窗外一聲遠去的馬鳴聲,魏昭勳放下手裡的茶杯悠長的嘆了口氣道“‘黃花落盡清風瑟,殘枝枯舞月光寒。’‘怨風多事吹滄海,怪雪無情擾素心。’江湖中人?出自天門?看來不過也是有緣無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