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還禮,道:“我正在等我的一個朋友。我需等到他來了,才能動身。”
聽到這話,太子丹皺起了眉頭:“這幾日天氣都很熱,樊將軍的首級恐怕儲存不了許久。若是先生實在不想去了,直說無妨!我先派秦舞陽先去就是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荊軻氣憤得幾乎渾身發抖。
——鄙視我?不相信我?覺得我害怕了在故意推脫?可笑,我荊軻雖然不是什麼蓋世英雄,但也當得起一聲“俠士”、一聲“劍客”!哪一位俠士在面對敵人時會害怕?哪一位劍客在面對敵人時會退縮?
“今天去了卻不能回來好好複命的人,那是沒用的小子!太子要是嫌棄我走得晚了,那我現在就出發!”
說完,荊軻一甩袖走開了。高漸離急忙追了上去。
“荊軻,你現在就走?你不等昆布了!”
“你聽聽太子丹剛剛說的話,他已經在懷疑我了啊。”荊軻嘆息一聲,“我等不了了,也不能再等了……”
高漸離看著荊軻遠離的背影,不知怎麼竟看出了一絲佝僂,他的眼角無聲地濕潤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似乎是害怕荊軻反悔,太子丹的動作非常快,不過半個時辰,就將送行的人員、行程都打點好了。在拜祭過路神之後,一行官員隨從穿著白衣、頭戴白冠來到易水邊上為荊軻送行。
——這一身喪服穿的,就這麼認定荊軻回不來了嗎?
高漸離心裡憤憤地想著,對一群人越發地不喜。可是,一股淡淡的悲哀卻又不可抑制地湧上心頭。高漸離的手指也漸漸慢了下來,築聲變為了悽慘悲涼的徵聲。
人群中傳出低低的啜泣聲。
荊軻哈哈大笑,利落地轉身離開,踏歌而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高漸離的眼淚霎時間就湧了出來。
可是他的手指卻動得更快了,慷慨激昂的曲調蓬勃而出!
——荊軻、荊軻,你一定要回來啊!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啊!
一輛樸素的馬車搖搖晃晃、漸行漸遠。
馬車中的荊軻,無力地閉上了雙眼。
——對不起,昆布,我必須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