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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淩沖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丹楓九霞閣的事情,哪裡睡得著?想起還沒有詢問史計都,這個神秘的丹楓九霞閣究竟在甚麼地方,忽聽街上打了三更。他披衣起來,走到院中,抬頭看涼夜如水,月明星稀,卻不知其中是否有金、木、水、火、土五曜存在。
他曾聽師父冷謙講解過天象,說所謂天圓地方,日居湯谷,東升西落,都是假象。宇宙混沌仿如雞子,日、月、群星,與大地一般,都空懸其中。除日、月外,以金、木、水、火、土五星為最亮,是為五曜。此外,古印度為觀測計算諸星迴旋之度,虛擬了兩個暗星出來,便是羅睺與計都,合為七曜,後傳入中國。至於這虛構的兩星為何傳到民間,與月孛一樣被當成了兇星,可就連冷謙都不知道了。
淩沖胡思亂想一番,然後活動一下筋骨,打了一套六花拳。正準備回房安睡,忽聽一個聲音從街上傳來:“你們幾個,活得不耐煩了麼?”
這聲音如有磁性,好生耳熟,分明便是攪鬧豪傑大會,一旗杆戳死伽磷真的那個彭素王。淩沖好奇心起,輕輕躍上牆頭,只見果然彭素王站在街上,他面前還恭立著三個錦衣人,正是號稱“插翅難飛”的“皖南三俠”封氏兄弟。
只聽其中一人道:“彭大俠神仙一般的人物,咱們兄弟怎敢得罪。只是上命差遣,不得不跟來訪察。彭大俠隨便交代個一言半句,咱們兄弟便好交差。相爺知曉我等的功夫與彭大俠差得太遠,料必不會責罰。”
彭素王冷笑道:“我平生最恨‘大俠’二字,你們再也休提。堂堂‘皖南三俠’,竟然做了韃子的走狗,究竟何故?說得有理,饒你們一命,不然的話……嘿嘿。”
封氏兄弟中的一人趕緊回答:“彭大……前輩也曉得,擴廓丞相本是漢人,起兵平叛,對蒙古、色目、漢人、南人並無歧視,所到處秋毫無犯,是以……”
淩沖正想:“原來擴廓帖木兒本是漢人麼?如何起的韃子姓名?”只聽彭素王打斷了那人的話:“嘿,秋毫無犯麼?他破益都,擒殺田豐、王士誠便罷了,如何屠戮了一城百姓?”封氏兄弟急忙解釋:“那是為父報仇——漢末曹操也曾屠過徐州,然代漢立者終曹氏也。”
“唔,”彭素王冷笑道,“原來擴廓還有這般野心——想必你們是欲做開國功臣了,因此罔顧大義,歸順了韃子朝廷。”封氏兄弟忙道:“咱們只是樞院裡的客卿,幫的也是漢人,並非蒙古韃子。相爺之心,我們怎敢妄加揣測。異日他若平定天下,或者滅了元朝,重開大宋之天,或者獨掌朝綱,將漢蒙真正融為一家,都是好事……”
彭素王再次打斷對方的話,諷刺說:“如此,你們還是漢人的大功臣哩。”那人忙道:“不敢。全只為相爺於我兄弟有救命之恩。前輩料必有所耳聞,我兄弟與曹州‘劍神’宮大俠素來交好,早年聽得山西有個盧揚,竟敢自稱‘劍聖’,心中不忿,便前往尋他較量……”
彭素王大笑:“盧揚,盧揚,我遲早要與之較劍……你們勝負如何?”封氏兄弟面有羞赧之色:“說來慚愧,咱們兄弟齊上,未能走上三招,便均身負重傷——當日若非相爺路過搭救,咱們便要埋骨異鄉了。”
“如此說來,那盧揚的劍技似還在宮氏父子之上,”彭素王沉吟稍傾,忽然又大笑,“巧言詭辯,救命者,小恩也,華夷之分才是大節。你們大節有虧,還想在我手下覓活路麼?”作勢便要動手。
“前輩且慢,”封氏兄弟大急,“前輩想必還未尋得那位木子李先生的下落,我兄弟倒略有線索,能否用這條訊息,交換咱們三人性命?”彭素王道:“果然不愧‘插翅難飛’——好,一條訊息,三條性命,你們過來附耳說罷。”
封氏兄弟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終於大著膽子,湊到彭素王身邊,附耳說了幾句甚麼。彭素王大喜:“好,好。”手起掌落,那人立刻軟成了一攤肉泥。
另二人大驚:“彭前輩,你、你這卻是為何……不、不守信諾……”彭素王笑道:“與你們這種韃子走狗,講甚麼信諾——我是講好了‘一條訊息,三條性命’,不過廢了他的武功,又並未殺他。”掌隨話道,封氏兄弟一聲不吭,雙雙栽倒在地。
淩沖在牆上想道:“此人的功夫果真天下無雙,便是顛仙人、張真人在此,也未必是他對手。”正在此時,忽聽彭素王低喝一聲:“下來打話。”淩沖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不由己地跌向街心。
自小師父冷謙便教他:“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不求勝,先慮敗。”傳授了種種遭受偷襲後的應變之策。甚至讓他站梅花樁,自己不定時地偷偷繞到樁後就是一劈空掌,並對淩沖說:“你功力遠遜於我,這一掌躲是躲不得的,想不跌跤也是做夢。但如何才能落地不傷,卻須仔細揣摩。你看那貓兒,多高處擲它下來都是四腳著地——你若四腳著地呵,自然難看,然而卻能消去泰半外力,減少傷損。”
因此淩沖由高處被人擊落時的應變之招,早便練得熟了。當初在福來金店的地牢裡,因為四肢被綁,這才跌個七葷八素,此時手足自由,怎能重蹈覆轍?當下在空中一個翻身,四肢著地,毫發無傷。
彭素王“咦”了一聲,待淩沖直腰立起,才問道:“冷協律是你何人?”淩沖深深一揖:“正是家師。”“不對。”彭素王當胸一掌劈來,淩沖急忙橫掌格擋。但雙掌甫交,突然對方的掌力消失得無影無蹤,虧得淩沖下盤練得甚穩,否則定要來個狗吃屎,跌到難看無比。
彭素王笑問:“沈丘陳師傅呢?也教過你武功麼?”淩沖不敢缺了禮數,又是一揖:“是在下義父。”“原來如此,”彭素王道,“我與令尊,至正十二年在羅山城外見過一面的,十三年眨眼便過,他一向身體可好?”
淩沖心下戒備,口中回答:“家父安好,多謝前輩問起。”彭素王道:“令尊是大巧若拙,未必會調教武藝,令師更遊戲天下,想必不能專心課徒。你的天賦不錯,底子也好,可惜時至今日才練到這般模樣——唔,你到大都來做些甚麼?”
淩沖不語。彭素王笑道:“料必為朱元璋做奸細來的——且看在大夥都欲推翻韃子份上,指點你一條明路。《太公六韜》上講:‘為上唯臨,為下唯沉;臨而無遠,沉而無隱;為上唯周,為下唯定;周則天也,定則地也。’休往治政之道上想,且往武功上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