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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杞人憂天天混茫 (4 / 4)

番僧聞言大怒,身形疾轉,一招“波旬降伏”,手錐分心便刺。彭和尚後退半步,竟然不架來錐,掌中鐵杖早掄圓了往那番僧頭頂砸去。番僧不敢捨命硬拼,急忙錯步讓過,怒吼道:“臭和尚,你找死麼?!”

彭和尚笑道:“甚麼找死,這招喚作‘棒打狗頭’,好過癮麼?”舞開一路“瘋魔杖法”,滿是進攻招術,直往番僧逼去。

番僧趕忙奮錐相還。只見一道金光,一派黑霧,翻翻滾滾,把整個店堂都擠得滿滿的。李思齊和孫朝宗不但插不進手去,更幾乎尋不著立錐之地,步步後退,最終也只得閃出門來,和杞人並肩站到一起。

孫朝宗面色極為難看,沉聲問李思齊道:“李兄,這彭和尚也是你們請來的麼?”李思齊卻並不立刻回答,收起長刀,雙手五指向天,在胸前交疊,輕聲道:“休道石人一隻眼。”孫朝宗一愕,隨即也同樣動作回答:“挑動黃河天下反。”

李思齊點頭:“孫先生,城主只令我來迎你——這彭瑩玉……誰曉得他來羅山做甚。”孫朝宗冷笑一聲:“也罷,先併力除了騷禿再說。”雙手金光閃耀,食指周天筆旋轉如環,縱身再度撲入店堂。

店內番僧惡鬥彭和尚,正在感覺吃力,忽見孫朝宗夾攻過來,急忙叫道:“兩打一麼?佛爺豈會懼你!”彭和尚笑道:“兩打一便兩打一,灑家才不怕壞了名頭。小孫,先併力做了這個騷禿,旁的話待歇下再講。”孫朝宗面色陰冷,並不回答,只是加緊摧動雙筆,著著迫近。

堪堪又鬥二三十合,番僧已經疊遇險招,只能招架,無法還手,正在惶急,忽聽身邊一聲清叱:“大師休忙,我來助你。”隨即一柄長劍加入了戰團。

“咦,”孫朝宗驚疑不定,“李兄,這人與你不是一路麼?”原來出手的並非旁人,卻是那一直靠在旁邊懨懨欲睡的夥計。

李思齊一愣,隨即答道:“不是。”說話間長刀又再操在右手。那夥計劍術頗為高明,雖然火候尚淺,但與番僧並肩而戰,彭和尚、孫朝宗二人合力,一時半刻也難以攻入。再你來我往走了二十多個回合,夥計眼看漸漸支援不住,李思齊突然揮刀沖上,喝道:“小子,不要命了?快躲開罷!”

彭和尚笑道:“這小子礙手礙腳的,灑家先做了他罷。”舞動鐵杖,一招“砥柱中流”,將敵人分開兩處,隨即舍了番僧,直向夥計撲去。那夥計連連後退,勉強分拆了幾招,不由手忙腳亂。彭和尚得理不饒人,一連三招殺手,誓要把對方立斃杖下。

夥計嚇得魂飛魄散,開口大叫:“陳叔叔救我!”杞人正在店外觀戰,聽得此人此時言語好不耳熟,不由心下一凜。

彭和尚大笑:“喚叔叔,喚大爺也無用。”兩膀奮起千鈞氣力,兵器當頭砸下。堪堪便要敲著敵人的天靈蓋,突然斜刺裡伸過一物來,“噗”的一聲,架住了鐵杖。

彭和尚變招極快,一擊不中,左手在杖尾一抽,右手一按,杖頭顫動,向來人當胸搗去。忽聽“當當當當~~”一陣悠長綿密的金鐵交擊之聲響過,他只覺手上鐵杖驟然變輕,連忙松開右手橫在當胸,撤步定睛細看。不看還則罷了,這一看啊,不由他驚得目瞪口呆!

原本八尺多長的一支黑鐵禪杖,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長短,碗口粗細的切口處光滑平整,尤其駭人。彭和尚抬眼望去,只見來人布襖氈帽,左手案板,右手菜刀,卻原來是方才一直站在門外觀戰的那個邋遢漢子。

此刻店中諸人也都停了手,隨著彭和尚的目光,一齊望向那漢子。彭和尚沉聲問道:“甚麼人?”那漢子滿臉歉疚之色,點頭哈腰地回答:“在下陳杞人。一時無奈,壞了大師的兵器,實、實的對不住也。”說著話,左手案板稍斜,只聽一陣密響,數十枚圓形鐵片跌落塵埃,每枚都是兩分多厚薄,一眼望去,竟似毫釐不差!

“好好,”彭和尚度己量人,明知不是杞人的對手,於是恨恨地說道:“陳朋友好本事,好利器。今日便看你的面上,先饒過了這個騷禿!”說著話,半截鐵杖脫手向下擲去,悄無聲息地沒入腳邊硬土地中,只露出不到半尺長的杖頭。他忽然又拍拍手掌,仰天大笑三聲,一大步跨出店門,就此揚長而去了。

杞人重新揣好案板、菜刀,轉頭忙問那夥計:“保保,怎的裝扮這副模樣,若非你喚我一聲,哪裡認得出來?”

那夥計伸手在臉上擦了幾下,又揪下兩撇假須,露出本來面目,原來是個十六七歲的清秀少年。他收了長劍,揖手笑道:“王保保見過陳叔叔——若非叔叔相救,小侄今朝是定死無疑了。叔叔如何落魄到這般模樣?若不是那玄鐵菜刀、鮫木案板,小侄也幾乎認不得叔叔了也。”

杞人無奈地笑笑,抬眼四顧,原來孫朝宗和李思齊也早不知何時逸去,店中只留了一個番僧。那番僧抹一把額頭熱汗,走過來望著地上那堆鐵片,愕然半晌,才開口大叫道:“好刀!好功夫!”

王保保一指那番僧,向杞人介紹:“這位唆督大師,大都來的,乃是理藩院的第二簽院,人稱‘西北第一高手’。”杞人心道,原來這番僧名喚唆督,怪不得彭和尚他們一口一個“騷禿”,叫得好不起勁。繃緊了面孔,也不敢發笑,急忙上前行禮。

唆督合十還禮:“既然公子認得,大家便是朋友。這位陳朋友,此間已然無事,咱們一道去察罕處討杯酒吃,算是借花獻佛,答謝你的幫忙,不知意下如何?”杞人一愣,王保保連忙解釋道:“義父搬到這左近來了,便在羅山城外,去此不過六七裡路。叔叔便請屈尊一顧罷。”杞人皺眉道:“沈丘城破,我道你爹住不得了,定要遷走,可怎麼到這裡來了?莫非……”王保保笑道:“叔叔猜得正是,只是無需說破……”

這時候,屋外飄飄灑灑的,大雪竟然又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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