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見慕白的一箭毀去了魂鏡,心下駭然,目光向著慕白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魂鏡飄散而出的幽光如同旭日初昇,溫暖卻熹微,照出慕白雪衣翩躚的側影。
那女子一時不知慕白深淺,不敢在此時妄動,當下一把拉扯過玲兒,趁著夏初無暇顧及的時機,遁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慕白在她徹底消失後,才頹然單膝跪地,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夏初這時才看見,他後背早已血跡斑斑,面色一變道:“你何時受了傷?”
慕白氣息不順,一開口就接而湧上一股腥甜。
點點在旁替他說道:“剛剛在屋內,被那個叫玲兒的少女偷襲。”
“明明沒有!”
夕漫突然在旁矢口否認,她初入房間之時,並沒有看見少女。
點點眉間一皺,轉頭衝著她猛眨了一頓眼色。
夕漫咬了咬唇,支吾了一聲,上前運功替慕白順通氣息的同時,皺著眉道:“我趕去的時候,沒有。”
夏初此時還在為那麼多的居民安魂,分身乏術,只能眼神詢問慕白他的傷勢如何,見他微微搖頭示意無礙,才轉而問道:“那個小男孩如何了?”
慕白在夕漫的療傷下,氣息略有平復,壓下喉中腥甜道:“他年紀尚小,只盼陽壽未盡,安魂之後還能讓我們問上一問。”
夏初聞言也不再贅述,此間的居民在百年前就該消亡,只因魂靈的被拘,軀體被咒術控制,才日復一日的在極樂陣裡,以為自己還活在生前的最後一日。
這也是為什麼,夕漫在初入城池之時,覺得他們的衣服太過落時,百年前的服飾在現在看來,難免有些突兀。
當最後一抹魂靈的幽光沒入屋內,夏初手中的結印也已施展完畢,起身趕了過去。
小男孩的身軀在片刻間飛快抽長,又迅速老去,原本還稚嫩的肌膚,不過眨眼間,就已滿是褶皺。
再睜眼的他,不復孩童時的清澄雙眸,只餘渾濁不堪的一雙瞳孔。
夏初斂去心中升起的一絲悲憫,沉聲問道:“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他雖已年華老去,瞬息枯槁,形同朽木,可他的神志,仍然停留在六七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