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歸塵,土歸土。
祥雲團聚,樓船再行。
天地寰宇之間,無住涅盤金掌合十,徐徐隱沒無蹤。
一場動地驚天,太陽照常升起。
伏龍寺內,受到驚嚇的鳥雀盤轉數圈,收攏羽翼,歇落屋脊。
嘩啦。
水沫翻湧,網兜翻轉,挺白肚的死魚貼地滑行,脫落魚皮黏住石面,
僧侶們撈魚的撈魚,搬塘石的搬塘石,重建臥象湖。各大門派的高徒閒來無事,亦加入其中,把周遭開裂的石磚,倒塌的圍牆清掃乾淨,熱火朝天。
寺廟裡許多小屋門檻不高,讓淹了水,皆需拿出來晾曬。
單從表現上,真有幾分讓人攻打上佛門寶地,事後重建的氛圍。
伏龍寺外,萬千信徒目視金佛遁入虛空,悵然若失,心中雖有萬分不捨,仍不願就此離去,他們排成長隊入廟,等待敬上一盤龍香,一睹第九佛真容,乃至大日如來一角。
「啾!」
鳥雀低鳴。
無住涅盤消失之際,罕有人關注的角落,另一場大戰同樣落下惟幕。
江水鼓盪漣漪,白沫中混雜血絲。
一隻滿身斑禿,雙眼紫脹的水耗子從江中鑽出,它喘兩口粗氣,甩頭抖了抖毛髮,轉頭伸爪,水裡摸索兩下,將「戰利品」提拎出來。
那是另一隻水耗子,它的臉上有一條斜長的疤。
斑禿水耗抓住疤臉水耗的腳,拖著它朝浮空階走去,一身順毛與泥地剮蹭,炸開成刺蝟,沾滿泥土和草屑,留一路水跡。
伏龍寺前,人群暗暗心驚,不自覺地挪步,分出岔路,面露敬意,交頭接耳。
「打了多久?」
「從金佛出現到結束!」
「怪怪,三天兩夜?」
「這,戰至宇宙洪荒,大道都被磨滅了啊———·
「評書聽多了吧你。」
這是找樂子的年輕人。
「你們平日習武之恆心之毅力,連興義伯的家養獸也比不上!」
這是門派裡恨鐵不成鋼的長老。
議論間,本疲憊的獺獺開支稜耳朵,腰桿越挺越直,像個得勝的大將軍,頭頂幾縷褐毛漸幹,隨風搖曳,面對三萬浮空階,它毅然踏上。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