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牲!”
缺牙司祭破嗓大喊,乾瘦脖頸上淌下浸脂熱汗。
大椎擂動鼓面,砸出薄薄水霧。
咚咚咚!
七月初尚未出梅,天空陰雨濛濛,勢大力沉的鼓點猶如悶雷落入心頭,上萬鄉民沐浴牛毛細雨,無聲注視。
鐵鏈甩動,水獸登臺。
尖刀貫入。
心頭燙血噴濺飆出,滾滾腥風撲面而來!
稚童害怕地環抱住父母大腿。
父母卻毫無畏懼,面上更多出幾絲興奮,口舌生津。
肉!
好肉!
一大早跑上幾十里路湊熱鬧、等肉吃的閒漢親眼望見水獸失去生機,瞳孔之間盡皆震撼。
武師的四關、奔馬、狼煙,距離平頭百姓太遠太模糊,然那不知比人大出多少的水獸,真真切切的擺在面前,翻個身能壓塌土屋,甩個尾如地龍翻身,光捱到邊上,陽光全讓遮蔽,胸膛裡氣都喘不上來。
捆縛它的鏈條粗比大腿,耀閃青光,小半個鐵環砸到地面上,便打出一個人頭大的凹坑,便這麼死了?
義興河神祭。
一年一度的大節,方圓百里鄉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五六年的堅持下來,早早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隆重大節。
鬼母教事罷,原先各個地方的百姓匯聚一塊,難免滋生矛盾。
獨整個義興鎮於河神祭這股子氛圍的感染下,即使初來乍到,不通風俗者,生活上一兩年亦順利融入其中,為之歡喜,為之鼓舞,極為迅速的擰結成一股繩!
人群裡。
頭回來的外鄉人輕嗅血腥,仍覺夢幻。
“主祭,行!”
赭色大袍獵獵飛揚,英武青年拾級而上。
嘩啦!
長袖振動。
爵中清酒墜灑大江,同雨水、血水混雜,漾出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