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火初過,三伏未走。
江淮大澤熱浪滾滾,粼粼波光內似藏著滾動火球,整個淺層水域曬得發溫發燙。
十多歲的少年郎不顧危險,撥開蘆葦跳入白光,潛水納涼,又讓自家長輩拎著耳朵揪回家去,獨剩下幾個無所事事者,但很快也讓河泊所的吏員划動小船,驅趕上岸。
閃爍的金光中,漫長的隊伍遊動靠近,彷彿飄來一條布帶,蓋住波紋。
茶肆內的鄉民陸續立起,走出陰影,以手遮光。
“嘿,藍色的八爪魚,又來了!奇怪,才走一月,怎麼回來那麼快?河泊所的吏員不是說半年來一趟嗎?”
“冬天往東走,夏天往西走,指定去了上游,現在要回去罷。”
“媽的,八爪魚聲音真他孃的酥,比府裡頭的春花姑娘還好聽,那天晚上回去,早上起來發現褲頭都溼了!”
嗯?
眾人微微側目,退出一個空圈。
一時間欲言又止。
彷彿意識到說漏了嘴,說話之人緊忙偏離話題:“不知如此妖獸,是個何等層次實力,鬧起事來,咱們梁爺打得過麼?”
“能,肯定能,梁爺不行,不還有梁爺師父呢嗎?兩個人上總行了。”
“嘿,話可不能亂說。”梁渠搬開凳子走進茶棚落座。
“梁爺!您怎麼來了?”
周圍人紛紛圍攏,七嘴八舌。
“海商回來,我一個當差的怎麼可能不來看看,老李頭,別前頭堵著,天熱,氣頭不通了!”
梁渠揮揮手,手指碼一碼碗邊,給自己倒上一杯冷茶解渴,人群立馬分作兩邊,讓出空檔,好讓江風吹進來。
茶鋪店主跑過來換上一壺新的:“梁爺,他們隔著吵半天了,您不妨親自說說,能不能治住那魚娘們?”
“對啊,說說。”
眾人起鬨。
梁渠放下茶杯,語氣淡淡。
“打不過。”
“嘶,加上您師父呢?”
“一樣。”
“怪,恁厲害?”
鄉民一驚。
沒想到八爪魚如此的有本事,梁爺來都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