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我徐子瞻去不了的地方。您這東道可是做定了!”
徐子瞻比三年前更加灑脫不羈了,他們都沿著少年時的性情向著更加純粹的方向走去了。徐子瞻雲遊四海,半年前回京聽說了蕭黯事後,便動身前往南疆。沿途且看且行,走訪舊友,遊歷民間,直到冬末才到了晉南郡。到了晉南郡城,詢訪到了蕭黯的住處後,卻得知蕭黯去田間了。便命兩名隨從留下,自己騎著黃牛直找到了田間。
蕭黯與他邊談邊行,進了葛越城後,突然下起了雨。南疆之雨,必有風至。不遠的路途,到家院時,兩人衣服已濕透。河鼓便在堂屋裡架起了一個火盆,讓二人取暖。蕭黯讓河鼓服侍徐子瞻換衣浴洗,自己去內室裡浴洗、換了一身幹淨灰色葛布禪衣方走出來。卻見徐子瞻打著赤膊正舉著長刀烤海魚。
蕭黯對徐子瞻駭俗言行,已見怪不怪,拂衣坐在他對面。徐子瞻邊向魚身撒鹽邊道:“您這地界不錯啊。海鮮豐富,您若吃素可是虧了。”
“我已經不吃齋了,只是口腹之慾仍然寡淡,隨便吃什麼都好。”
“這才對嘛,吃什麼素。要不是立志要嘗盡天下美食,我也未必有那麼大的力氣遊歷四方。”
蕭黯微笑道:“你來我這裡,就是因為海鮮?”
“不,還因為粵酒。”說完就喚河鼓,河鼓口中應著,與徐子瞻的隨從將一大壇酒抬進堂屋。
徐子瞻忙嚷道:“別靠著火盆放,搬到我右手邊上。”
蕭黯不知道河鼓是從哪裡弄來的一壇酒,還有一套酒具。徐子瞻用勺將酒自壇中挹出,倒至雞首壺中,將壺置於火上。稍暖後,滿滿的斟入兩個角杯中。一杯遞與蕭黯,一杯自家在手。
對蕭黯隨意一禮,笑道:“敬舊朋友和未來事!”說完一飲而盡。又馬上高聲贊嘆:“好酒!除了北地,就這粵地的酒有勁!”
蕭黯早嘗過當地的烈酒,平常小杯一杯即醉,這牛角大杯恐怕半杯就醉過去了。他便只隨飲了一大口。徐子瞻卻酒量驚人,又自斟了一杯,啃了幾口烤魚。
蕭黯便也拿來木簽,穿起一個秈米糕烤熱。
徐子瞻笑道:“看起來,您在這葛越過得很是自在。”
“可能我前世曾經在這粵地活過,如今,便當做是回故鄉了。”
“哦?您將這裡當做家了?”
“是啊。這裡一切都很好。我想在這裡落地生根了。”
“您想娶個土著女人,生一群土著娃?”
蕭黯看著火苗舔著米糕,眼中亦有火光明滅著,良久才道:“對,也許就是這樣。”
徐子瞻拍腿大笑道:“不錯啊,晉南王。男耕女織,兒孫滿堂,這不就是神仙都思慕的凡間嘛。”
蕭黯道:“我不知神仙心思,但這是我思慕的凡間。我就想這樣終老。”
徐子瞻笑問:“您打算活到多大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