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依然是一臉迷茫愚鈍之態。
蕭察看了他一眼,無奈道:“七弟呀,你立身第一課,就是莫要屈理詞窮於任何人,莫氣餒於任何人。前輩、師傅、或者是你兄長我、你可敬,可禮,可學,偏不能服氣。你是皇孫貴胄、天子嫡脈,放眼天下,只一人能讓你放棄心智,全心臣服,那就是皇祖父。”
厭說:“弟愚昧,覺自己智不及人,很多人都可為我師。王兄所說我雖不全解,仍會謹記琢磨。”
蕭察道:“不錯,眾人都可為你師,這樣你的學識方廣進開闊。但這師從,是如賊一般的竊為己有。竊學眾師,氣壓眾師。這就是聖賢學法,貴胄學法,你可懂?”
厭似懂非懂。
蕭察又問高遠朗道:“十五郎,你可聽懂了?”
高遠朗忙答:“回嶽陽王,只有皇孫才有資格聽懂這話,我一字不懂。”
蕭察笑贊道:“好,十五郎聰明。”
蕭察又道:“論語讀爛,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這幾字是正學理。正學理我不必囑,你已入途。倒是為皇孫、為主君的學理,才該用心學習。”
厭答應。
嶽陽王蕭察又對高遠朗道:“十五郎,你主君天性仁厚,學識內藏,不長於清談辯論,你要時時提點維護。別怕得罪人,自有我呢。若是我聽說誰人欺壓了你主君,我先治你的罪。說來,這也算你的機緣,主弱方見士強,名士可不都是這樣起來的。”
高遠朗忙口稱不敢,答應下來。
蕭黯又吩咐了幾句,方命高遠朗去別室稍待。
蕭察又對厭道:“太學行走,不免常見各府堂兄弟。前輩要敬,平輩要爭。這些王子皇孫們,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你莫要失了氣場。”
又說:“你上學出門的車牲用物,我已讓人選備了上新的,晚間就跟你的車回宮吧。”
又道:“督學內侍這職也算重要,我幫你選了一位有學識的。另外還有兩個識字的內侍。一會兒,你見見,若閤眼,也一併帶回去。”
厭說:“東宮也送了我兩名內侍。”
蕭察馬上立眉道:“東宮的奴才?回去馬上打發回去。少和東宮牽扯。”
厭想起大聯的一箱禮物,又說:“臨城公還送我一箱雜物,也送回去嗎?”
蕭察怒視厭道:“什麼臨城公?同輩皇孫,除了和你同父的這幾個兄長,誰敢讓你稱爵。就你這臊眉耷眼、不自重的樣子,真讓我恨得牙癢。”
厭的五官平庸,眼角眉梢都微微下垂,平常看去,無端帶著幾分頹廢委屈狀,此刻亦低垂著眉目聽罵。
蕭察氣消又問:“送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