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譽翻身側過來,不相信他的話,“喜歡什麼床和男女有什麼關系。”
側身躺著,床墊陷得更深,默默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紀譽撥出的熱氣撲在他的下頜,像羽毛在瘙癢。
蘇深河也側過身,靠得更近了,壓著聲音,“女人被壓在下面,當然喜歡軟床。”紀譽這種古代純情處男被他不知羞恥的話燙紅了耳,蘇深河更不要臉了,“你想要這床,是不是也喜歡被……”
紀譽騰地彈起身,赤耳面紅地駁斥道:“我就是說它軟,沒說喜歡!”
蘇深河坐起身,壞笑,“喜歡就買,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軟綿綿的很舒服,他就是喜歡,可是蘇深河都那麼說了,他怎麼可能要。紀譽扭著脖子要走,蘇深河捉住手,將卡遞給他,“逗你呢,付款去吧。”
紀譽撇著臉,握著拳誓死抵抗,“不要。”
蘇深河掰他的手指,奈何拳硬如石,一節都掰不開,“怎麼這麼不經逗。”他累得喘氣,起身去付款。
床墊和沙發都要週末才能送到,蘇深河留了地址帶著紀譽回家。一路開車,紀譽扭著臉只朝著窗外看。蘇深河不時轉過頭看看,看了半程路對方都不給個回應。
他閑得無聊,想著一報還一報才說那葷話戲弄人,誰能想把人給得罪了。被人壓又能怎麼樣,真是遠古直男。
道路擁堵,車行緩慢,他們沒能越過線,紅燈又亮了,車子又停了下來。蘇深河指敲著方向盤,有些煩躁,先開口,“還不高興呢?你吃我的住我的,還給我擺臉色?”
紀譽轉過臉來,垂著眸否認,“我沒有。”他確實沒有給他擺臉色,只是在給車窗擺臉色。
蘇深河一會兒對他好,一會兒作弄他,什麼意思呢,紀譽都懂。雖然跨越了五百年,但是月亮沒變,太陽沒變,人心也沒變。
蘇深河就是當他是家養小畜牲嘛,他以前也是這麼對府上的大黑。歸根到底,他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所以才被蘇深河當做異類區別對待。
紀譽又扭頭去看窗外,落日餘暉,高樓披上一層赤金色,光彩熠熠的樣子讓他想起晚霞籠著的紀府重重屋簷。他有些想家了。
此次卸任,什麼都不好,唯獨開心的是不必再漂泊於外,可以陪在娘親身邊。打從他十歲隨父出征,便很少能回家,寒歲年節也在蒼涼的戰場上度過。他一開始抹著眼淚寫信給娘說想家,被爹爹知道了,嚴厲斥責一番,於是藏起來偷偷哭。
後來承了父位,他不再哭了。他不是不想家,但他是男子漢是將軍,爹說過將軍是所有將士的支柱,不能軟弱,至少不能被人看到軟弱。
現在,他不是將軍了,可以想光明正大的想娘親想家。
紀譽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裡,吸吸鼻子,就更想家了。
蘇深河又偷偷瞄了幾眼,話說重了?不覺得啊,怎麼人像只被閹了的貓散發著淡淡的憂傷?
回到家,吃飯時紀譽也不像往日——歡快得像只狗子,吃得還是一如既往的多,只是不再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
蘇深河吃兩口飯,抬眼看看,不習慣這樣的沉默,他想消除芥蒂,把這事兒翻篇了,於是主動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紀譽碗裡,“差不多得了,你說我我也沒記仇啊。”
語氣有點急,這篇兒翻得用力了,不小心扯裂了。
紀譽剛還沉在濃濃的思鄉之情中,轉眼被誤會了,不想蘇深河覺得自己矯情,便伸著脖子著急辯解,“我沒記仇,我才沒那麼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