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慕容甲喇額真知不知道你的朋友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大約兩年前。”
“哦,那個時候,是有一些漢人的俘虜被送到這裡,多半從事鐵匠的工作,不知道有沒有人更名改姓,在這裡勞作。”
慕容痞一聽“鐵匠”,就覺得很對。連忙說:“快帶我到鐵匠那裡去看看,我要親自去找人。”
當慕容痞來到鐵匠作坊時,看到了一副不同於造甲的鐵匠作坊的場面。在造甲,鐵匠隨處可見,人們把它作為一種生活必須的勞作,是一種安詳,從容的勞作。可是這裡,在辛者庫這裡,這裡把鐵匠當作一種苦役,每個人的臉上充滿了怨氣,看人的眼光彷彿要殺人。他們看到了留著漢人頭發的女真正藍旗軍人慕容痞,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
慕容痞仔細看著每張臉,生怕漏過茍小七,但是,這裡面沒有茍小七,真的沒有。
慕容痞很失望,管事的看出來了,關切地問:“大人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慕容痞點點頭,轉身告辭了。
在回去的路上,慕容痞心緒難平。他有幸,昨天在大金國的汗王府裡,看到了人間的極致美好,一切都充滿了希望。今天,他又看到了人間的地獄,這裡充滿了絕望。同樣是人,只是因為民族不同,就互相輕賤,歷朝歷代都沒有了局。
慕容痞想到了那個武愛國說的話,將來,真的有平等了嗎?
就在慕容痞對大金國的貴族生活有些豔羨之時,大金國的貴族們在慕容痞的身邊,上演了一出殘酷的人間悲劇。
皇太極的妹妹,也是他的親家,莽古濟,因為不滿自己的哥哥把林丹汗的女人賜給了豪格,也就是她的女婿,這不就是讓她女兒難堪嗎?讓她女兒難堪,不就是讓她這個長公主難堪嗎?她這個長公主怎麼可以不吱聲呢?
莽古濟怒氣沖沖地找到皇太極,大聲斥責皇太極。皇太極很生氣,揚長而去。
代善想做和事老,把莽古濟拉到自己府上安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代善告訴莽古濟,皇太極此舉不是因為,而是為了更好的統一察哈爾,這些個林丹汗的遺孀,在察哈爾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娶了她們就等於娶回了察哈爾,你作為大金國的貴族,怎麼就不明白這種政治婚姻的含義呢?還有,想當年,你涉嫌和莽古爾泰預謀謀反之事,皇太極都沒有追究你,這已經是皇太極的開恩了,你怎麼就不明白呢?莽古濟一臉無所謂,覺得皇太極沒有處理她是因為沒有證據或是相信她是清白的,加上她是皇太極的妹妹,就是說點過頭話也沒有什麼。
代善好不容易安撫了莽古濟,讓她不再鬧事了。代善以為自己忙活了半天,還是有功勞的,有效地避免了皇家的一場煩。皇太極這邊對代善的行為並不買賬,他放話出來說,“你代善明明知道這個莽古濟跟我有貳心,曾經和莽古爾泰打我的算盤來著,好在天不亡我,讓那個莽古爾泰自己死了,他們的計劃才沒有得逞。我都沒有跟她計較,今番,她又來胡鬧,明明是跟我挑釁,你卻去討好她,你這麼做是不是也想和她一樣,否定我這個汗王啊?如果是,那你們就推翻我,早早另立新汗王好了。”
代善一聽,這下壞了,好心幫倒忙了,趕緊到皇太極那裡解釋,表白忠心。
這時候,莽古濟曾經的家僕,一個叫冷僧機的人,告發了莽古濟。這個冷僧機,他原是葉赫部的人,葉赫部被打敗了就成了僕人,他從莽古爾泰的突然死亡,就預感到了莽古濟的倒臺,這下,當他得知莽古濟對皇太極發飆之後,覺得保全自己的機會來了,就到刑部的濟爾哈朗貝勒那裡,告發了莽古濟和莽古爾泰當年,想謀害當今的天聰汗來著。
這麼重大的揭發,濟爾哈朗不敢怠慢,立刻上報了天聰汗。皇太極說此案重大,一個刑部搞不定這件事,就從兩黃旗裡面撥出人馬,組成專案組,立即奔赴開原公主府抄家查案。
一時間,和公主及其莽古爾泰有關的人都受到了牽連,包括正藍旗主將屯布祿、愛巴禮等人。正藍旗人仰馬翻。因為慕容痞在那個關鍵時間的不在場,所以,慕容痞倖免於難。
慕容痞看著罪證的被翻出,一個所謂的刻著“金國皇帝”的大印。這下,可以說是百口莫辯了,相關人士都供認不諱,就等著處罰結果了。
皇太極把事情做足。他來到富陵,他爹哈赤的陵寢那裡,先拜祭,然後報告了他的哥哥莽古爾泰和妹妹莽古濟謀反之事,說明瞭自己不是不顧手足情,而是他們太過分,侵犯了汗王的君威,也褻瀆了老爹您的選擇,不殺不足以平法度,不殺不足以振國威。
皇太極的舉動,讓慕容痞感到,這莽古濟是活不了了,但是,另慕容痞沒想到的是,皇太極居然將自己的妹妹莽古濟公主淩遲處決。慕容痞知道,謀反是適用淩遲這個刑罰的,但莽古濟再怎麼說也是皇太極的妹妹,是長公主,而且是個女人,這樣的背景也給判了淩遲,好歹也要留個全屍給皇家貴族啊。怎麼這個政治鬥爭裡面,連親情都沒有了呢?
公主都要被淩遲了,那死去的莽古爾泰也不可能輕饒,他的長子額必倫處死,其餘五子黜為庶人,分配給其他的王爺為奴。慕容痞實在想不出,這其他的王爺看到自己的侄子來府上為奴是何等想法。至於正藍旗的主將屯布祿、愛巴禮兩人及其所有親支兄弟、子侄全部被淩遲。這下子,盛京刑場可有熱鬧看了,淩遲是很少見的,一下子淩遲了這麼多人,可讓大家看了個夠夠的。而且從來沒見過女人被淩遲的,這個女人還是當朝的長公主,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熱鬧啊!一時間,刑場的哀嚎和人們的唏噓,在盛京的上空盤旋了幾日。慕容痞看到了皇太極的殺伐決斷,直覺得後背發涼。
更讓慕容痞沒想到的是,是接下來豪格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