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都怪你小子來得太晚了!沒見上一面,我便被人刺了個透心涼。
哈,有多少年沒入苗寨了,我師父你師祖淩虛上人那個老鼻子,就!是!古!板!說我要是再入苗域一步,就再也不認我了!
只苦了我這數十年肚裡的饞蟲,我今日便是說了!若是論酒!還是苗寨的最好!”十五六歲模樣的陸修已是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道袍。
他本就生性豪邁,不拘小節,又嗜酒如命,到了此地便如龍入海。
沈約不敢插嘴,唯恐如同小時候一般,這男人性子一起便賞他一頓板栗。
蠱師在一旁貼心地替他夾著菜,沈約倒是想叫一聲:“師娘。”
但看到這場景也不好落井下石,也怕到時候老雜毛暴起傷人,自己只得吃暗虧。
沈約撥弄了一下菜品,問道:“老雜毛,你有沒有看清楚對你動手的人是誰?為你這事兒我還背上一條‘弒師’的罪名,我可冤枉!”
陸修灌了口酒水,笑著說道:“不就是你小子嗎?”
沈約一口水差點噴在少年面上,卻聽陸修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開玩笑,開玩笑,那時候天色太過灰暗,而且動手之人,劍術超群,一擊襲來無聲無息,比我都要強上那麼一丁點!這不,我都沒看清是誰,只不過……”
他頓了頓,似是有什麼眉目。
又接著說道:“先不去管這個勞什子,到時候我親自去驗證一番便是。”
沈約抬手將腰間的佩劍往他懷中一擲,隨後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份殘頁也遞了過去。
“喏,你那柄破劍拿去!”
陸修將長劍接過,也不避諱,將劍鋒抽出,霜刃依舊,他笑著說道:“你倒是勤快!劍鋒淩冽,並無豁口,若是不知情的人,還道你是個假把式,只會磨劍,不會動武!
咦,這是什麼?”
沈約沒好氣地說道:“天機章殘頁!我用不上這個,你拿去罷!要是有機緣湊成一套,日後還能白日飛升,到時候,與蠱師做個神仙眷侶,也不枉了蠱師一片苦心。”
隨後似是覺得不足,又補了一句:“權當我害你捱了這一刀的補償吧。”
陸修倒是不客氣,隨手便揣在了懷中,又大口喝酒說道:“當師父的替徒兒挨刀,情理之中,不妨事,你怎麼這般客氣?往日要你孝敬點野味,都推三堵四的。”
蠱師掩嘴笑道:“徒弟孝順,你還不樂意了,你個大猴子!”
吃的滿嘴流油的重霄有些莫名地抬頭看了看幾人,貍子仙拽了拽他的衣袖,遞過去一隻雞腿兒,兩人悶聲不吭,又低頭繼續吃喝了起來。
等到笑笑鬧鬧的酒席收了尾,沈約都沒探聽出個所以然來。
他隨時覺得有幾分蹊蹺,但到底不好發問,只得作了罷。
……
不遠處的小屋裡,有個少年道人正將一身道袍穿戴整齊,身旁白發的少年披著一襲絲綢長袍,替他打點著行裝。
他看著散落在桌上的紙張,猶豫了片刻,還是將他塞進了包裹之中。
那邊陸修回過頭來,面上仍是掛著幾乎不變的笑容,他說道:“我去去就回。”
蠱師搖了搖頭,說道:“你上一回這麼說,是四十年前,一去便回不了頭了。”陸修接過他遞來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