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沈約出手,其餘幾人也紛紛沉默,不再多說什麼。
“你是何人?”沈約扭過頭,看著另一邊對峙。
梁傲天似是也認出了面前之人,只是一時之間竟是不敢確認。
李鹿站在原地,擺弄了一記竹杖,而後笑著說道:“我若是說我從百年之前來,為得便是報滿門血仇,梁盟主,你說,你信還是不信?”
這話說的似是而非,真也不真。
一時之間,得知內情的道人們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梁傲天到底是執掌北川七十餘年的狠辣角色,他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想到了什麼,他倚靠著法駕,說道:“就算七十年前,你也稱我一句‘梁伯父’,你們家當時除了長眉,還有誰人與我比肩?所謂血仇,不過成王敗寇,
古來滅了門的北地豪強,光是你們李家動手的,就我所知,就不下十數家,正所謂,‘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他語氣安然,好似在訴說一件,與自己並不相幹的事情一般。
李鹿用竹杖點了點地,笑著說道:“如今有五仙法力在手,梁盟主當真有恃無恐啊。”
梁傲天看著眾人,聲音略微有些小了下去,只是卻透著一股沙啞:“李家已經作古,你如今回來又有何用,如今六仙祠已滅,北川盡在掌握,我振臂一呼,
此地不論道人,還是武林中人,莫敢不從,權勢已到了極點,何況我也再也不是如同你一般,仰賴六仙鼻息震懾南方的廢物了。”
他語氣森然,又滿是得意,好似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可以為所欲為了一般。
沈約此時也抱劍走上前來,默不作聲,他與北川近日無怨,往日無讎,只不過,他們想要置他於死地,那就別怪他與別人聯起手來。
“謀朝篡位之人,把此事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果然天地公義不存了嗎?”少年緩緩低下頭,似是想到了什麼。
“哈哈哈,天地公義,如今,梁家在北川便是天地,便是公義,就算李長眉再世,在我面前仍是不堪一擊,李鹿,不管你如何死而複生,
又如何返老還童,本座都不在乎,本座能殺你一次,便能殺你第二次,第三次!你恨又如何?又能怎樣?”
那少年卻忽然一笑說道:“我何時說我是李鹿了?”
沈約雖是已經猜到了真相,但仍是嘆了口氣,李氏一脈湮滅於歲月的長河之中,但到底孰是孰非?
他也不曾清楚。
他想要把自己摘出去,至少讓自己站在一個萬物不沾身的世界之中,他也想要退隱山林,但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卻不斷找上他的身來。
讓他有些無力。
不過,好在,在這個世上,倒是還有一方淨土,讓他稍安。
無論何處天風鼓蕩,何處雪月落雨,會有日月輪換,年歲漸長,但總有那麼一個地方,讓他仍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