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他全然沒有變化,曾經的沈約看他,覺得他還是個溫和的哥哥。
如今,沈約已是過了他的二十載春秋,長身欣立,而他仍是一如往昔。
“小家夥。”他緩緩收斂起臉上的笑意。
“我也是來晚了一步。”他緩緩走到沈約的身旁,他從大氅之內,伸出一隻手,銀飾碰在一處,叮當作響。
“丹羽同樣發了一枚傳書與我,他知道此事關聯甚大,牽連之人,絕不止你,他自己荒廢了二十年,不足以應付其間的一切了,
我自苗疆趕來,日夜兼程,仍是不曾見他最後一面。”他撫摸著老人的面頰,好似纏綿多年的戀人一般深情。
“蠱師。”沈約輕聲叫了一聲。
“小家夥,怎麼了。”那少年雖是看著幼齒,言語之間,卻分外老氣橫秋。
沈約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這到底如何是好,他本來心中尚有一絲希望,畢竟太清閣教他養他,已有十年。
他不願相信,其中有內鬼作祟,而這內鬼幾乎喪心病狂到了極點,竟是先於沈約之前,將丹羽擊殺在了當場。
他探過身去,看著道人的胸口。
他目光一縮。
“丹羽劍。”他被那個傷口嚇得又是一個瑟縮。
丹羽道人陸修,成名絕技,便是他那一口千裡之外,可以取人首級的丹羽劍。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手邊的那柄蟒皮寶劍。
“若不是我在你之前來此,我也不由得會想,是不是你這個丹羽的得意門生出手擊殺了授業恩師。
這是丹羽劍造成的傷口,一擊斃命,毫無拖泥帶水,下手之果決,非有十年苦功不可做到。”少年冷冷地說道。
“而丹羽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恐怕出手之人,他分外熟悉。”少年下了斷言,之後,便一言不發。
似是思索起了答案。
“如今當世擅長丹羽劍之人,一個是老雜毛本人;另一個自然是是我。只不過,傳聞之中,老雜毛曾與人印證劍法,
太清閣內,便有好幾個通曉劍法的師叔,丹辰,丹元,等等。而這門劍法草創於先代祖師,傳於掌教師尊,而後又……”
沈約住口不言,只覺得傳承流長而複雜,幾如亂麻,幾乎理不清楚。
“流派之紛雜,幾乎難以定論。”少年說道。
“好在丹羽此次倒是不曾忘帶連心蠱。”少年蠱師一笑,雖是面色悽苦,但終究有了一絲光明。
他伸手一點傷口,從創口處,搖搖晃晃地爬出了一隻為血肉所覆蓋的白胖小蟲。
他的身子被飛劍劈碎了半邊,升起兩根觸須,似是在打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