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駝著背的龜丞相尖著嗓子說道:“肅靜。”
龍君取出一疊紙張,讓站在一旁的持晏,分發了下去。
“先作答,再論法,萬物有其理。”龍君輕聲唸叨。
沈約拿在手裡,茫然地抬起頭來,卻發覺,落拓地站在遠處的龍君,正好似不經意地望著他。
見得他看向自己,龍君有些欲蓋彌彰地扭過了頭去,低下頭與龜丞相說起話來。
少年也不知如何,總之拿不下主意,也不知道龍君這等反應,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再看向龍君之時,龍君已是隻留了個烏黑鋥亮的後腦勺給他,彷彿在說,“看什麼看,本君臉上有花嗎?”
他琢磨了龍君的言談,“萬物有其理”,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他提起筆,飛快地在紙張上寫了幾個字,隨後又確認了一遍,默默合十了手掌。
希望這位難弄的考官,網開一面吧。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沈約掃了一眼,倒是唯獨羲和望舒兩人仍是老神在在,見得沈約看來,也只是冷笑一聲。
望舒展開摺扇,掩住了半張臉;而羲和則是寬袍大袖,偏過頭去,好似看到沈約便是髒了自己的眼。
沈約記起駿臺曾說,其實望舒羲和本性不壞,只是為人驕縱,一個是少司命之徒,一個是東君的親弟。
如此身份也由不得二人不自矜。
言談之間,少年們也都已是作了答。
早有持晏老人上來,將宣紙收了上去。
“沉羽,你且上前。”龍君輕聲點名道。
一位身著羽衣的少年排開眾人走到龍君跟前,溫聲道:“龍君。”
“我題三字為‘報春暉’,你所述之事,乃是‘吞火’,不知何解?願聞其詳。”龍君說道。
“稟龍君,我乃是弱水之神長子,故而我父親為我取名‘沉羽’。”他說著停頓了一下,看到龍君示意他接著講下去。
“弱水、青水出西北隅,以東,又北,又西南,過畢方鳥東。
海內有一處,盤纏弱水,周圍是寸寸枯草,每到春分時候,都會生一場大火,而適時,畢方鳥便會以火為食,而後高飛遠走。
故而在我弱水之地,‘吞火’便是報春暉之意。”
他說到最後,指尖點起了一團烈火,想也不想地張口吞入腹中,他的臉色一白,那枚火種已是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