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雙目空虛,他似是也想到了一處,冷著臉,說道:“李府惡僕惡主,理應當誅。”
那老者卻笑了笑說道:“自然,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他們毒死了那麼多鄉裡鄉親,死是罪有應得,可為什麼,沈道長連三少爺不放過?
還要屈尊絳貴,不遠百裡,來掐斷李府最後一根獨苗?”
老者眼底無仇無怨,甚至有一份釋然,和解脫。
沈約卻沉默不語,李氏上下共僕人有一百三十餘人,十年之前,一戰之下,死傷殆盡。
他卻是不曾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更沒有想到,這最後的血脈會斷絕在了自己的手上。
造化弄人,何其滑稽。
“沈道長,你甚至不認識三少爺罷?”老人忽然說道。
沈約搜尋著自己的回憶,卻全無印象。他只知道李家員外膝下共有五子,涉事的主謀,一個是李員外本人,另一個則是長子,李景明。
至於三子……
沈約搖了搖頭。
老人望著身邊的屍體,眼神柔和了下來。
“三少爺善人自有福氣,沈道長卻是連見都不曾見他一面。”
“我見這具屍體已經腐爛了至少有三年了罷,老丈。”沈約試探著問道。
他一早就嗅到了屍體的惡臭,也知道這具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屍體,若不是用白狐的妖法矇蔽了五感。
便是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他其中的奧秘。
老人抬起頭,無力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若是老漢我沒想錯,三公子他,四年前,便過世了。”老人說道。
“老丈,李府早已成了故事,李家上下也過了十年了,之後卻又是發生了什麼?”沈約聽見這話,隱隱鬆了口氣。
他與李府無仇無怨,十年之前,秉持所謂的正義,殺了人家滿門,如今還跑去殺了李家的獨苗,說起來,實在過不去。
老人顫抖著站起身,進屋取了一張竹蓆,蓋在那具氣味難聞的屍首上。
隨後說道:“道長,你且隨我來。”
沈約看了一眼,還在背後倚著牆根,久久不語,只顧流淚的小公子,嘆了口氣,跟著老人走進了屋裡。
……
“道長想問的,是那隻狐貍的事情罷。”老者坐了下來,在暗處裡看著沈約。
沈約打量了一眼屋內的陳設,除了幾張破敗的板凳,一張陳舊的椅子外,便是一張小床,簡陋而窄小。
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此事很是蹊蹺,萬望老丈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