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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話語,雖是丹羽老道在酒肆胡鬧之時的胡言亂語,卻也與《紫府雲笈》不差幾分。
沈約想到此處,心下雖有計較,倒也不慌張:他沈清為入道門十年,縱橫天下,斬過的禍國妖姬不下十人,大大小小的狐妖,玉石琵琶精更是數以萬計。
江湖人送外號:辣手摧花沈副殿。
這殿乃是太清閣上伏魔殿。
花,自然是被文人墨客欣賞,被寫進志異話本裡的女妖女鬼。
沈約這才打量起面前的書生來,只見此人身披月色,一襲皎色長袍,眉若山黛,眼眸卻隱隱星光。
但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左右雙瞳,一隻宛如青金玉石,而另一隻則深邃得發黑,如同一道直橫宇宙的漩渦。
沈約嗅了嗅,倒是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他啞然失笑,但不知為何,他腦海深處,卻騰起另一個身影。
同樣披星戴月,卻踏浪而來,湛藍衣冠,碧水箜篌。
“我是應當叫他一聲‘師父’,還是應當喊他‘洞庭龍君’。”沈約不由得有幾分悵然。
彷彿一時之間,又置身在了不遠處,八百裡洞庭水底亮如白晝的水宮,他曲步款款,聞之仙樂,見得他在宮殿之內撫琴而起。
他少時不通音律,只覺得乏味可陳,他就丟來一支筆筒,隨後抱琴而去。
他不是天生修道的苗子,師父教的本事,他總要練上多遍,才能剔透。
此時他就不言不語,只叫他伸出手來,取了珊瑚玉板,非要打得他手掌通紅腫的老高才能作罷。
隨後半夜再將水宮的療傷藥放在門外,飄然而去。
他摸了摸鼻子,龍君生得好,是天下一頂一的美男子,可惜性情不好,太過不食人間煙火了,他還沒見過師娘就被趕上岸了。
都說嚴父慈母,想必師母是個繞指柔,才能解了他這塊百煉鋼。
一想到他那師父,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自覺在水宮之中,最是不受龍君待見。
每回見了不是打他手心,就是教他練功,要求又高,當真煩惱。
所以他看到他那一副刻板面容,倒是生不起絲毫造次的念頭,唯獨就想以眼觀鼻,以鼻觀口,當然能扭頭就跑,更是最好不過。
而自己如今被逐下山,枉費了他一番栽培,即便他沈約在他龍君眼裡,不過是無心插下的柳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