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放在了正躺在大樹底下的人身上,兩手卻是扶住了身形不穩的男孩。
小男孩一眼就認出面前的男人,回頭就衝著陶然喊,“姐姐,你快跑,壞人來抓你了。”
他這聲音一出,顧淮雲已經將他移到一邊,交給身後的季博,自己卻是徑直往大樹方向走去。
和大樹正對面,有支架起來的火堆,上面懸掛著一隻燒黑了的鋁鍋。鋁鍋邊放置著一隻紅色的塑膠桶,被一層塑膠膜封住。
他接著往裡走,視線可以充分看清那截水泥管道,裡面鋪著紅色和黃色的海綿墊子。
最後,他又轉頭看向大樹底下躺著的人。
陶然弓著身,手裡攥著一把蒲扇,也看了過來。
顧淮雲看完陶然,目光茫然地又返回到這幾天她躲避的地方。
一截水泥管道,一隻鋁鍋和塑膠桶。
這些天,她就是在這種地方過的嗎?
陶然看著從天而降的男人邁著緩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心頓時就像被刀鋒颳了一下。
她感覺有新鮮的血液從被刮的地方流出來。
不太痛。
該痛的,早就痛過了。
剩下的不過就是麻木。
還有,結束。
她被他找到了,一切也都該結束了。
男人走到她身邊,俯視下來,面上的表情猶如狂風暴雨前的滾滾烏雲。
陶然沒錯開和他對望的視線,唇角勾出了一絲笑。
“為什麼要躲在這裡不回家?”男人蹲了下來。
她在笑,但是也有溫熱的液體從她臉頰上緩緩地流下來,“我、我不想離婚……”
睡之前她還在想見到他要說什麼,一開口竟然是這句話。
最終,她還是沒能抑制住心底最害怕的東西,也沒能保全住自己的尊嚴。
其實這也沒什麼,她愛他,愛到失去自我。
她知道這樣很不應該,可是那又怎樣?
她也就爛命一條,沒什麼可珍貴的。
陶然躺在躺椅上,歪著腦袋對他笑,“回去了,我就失去你了。”
顧淮雲盯著她,眼神犀利,嘴唇緊抿著。半晌,他突然站起來,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