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顧淮雲的表情像瞬間冰凍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笑意,只有乖戾和陰沉。
拽了一把領帶,顧淮雲用舌尖舔了舔後牙槽,“跟常平說過了嗎?”
莫非緊隨其後,同樣面有寒霜,“昨晚就和常律師說過了。”
天心閣是安城一家有名的茶樓。
初夏,下過一陣暴雨,來往的趕路人步履匆匆。
茶樓二樓的一個雅座,顧淮雲從開啟的木窗往下看。他不是在看景,而是在給對面的張海考慮的時間。
張海,62歲,顧氏集團元老級人物,顧英霆的左膀右臂之一。
“張叔,我也算先禮後兵了,還希望張叔不要考慮太久,畢竟這事比較急,我也趕時間。”顧淮雲從樓下溼漉漉的馬路收回視線,面色漠然地望著對面的張海。
古香古色的金絲楠木茶桌上橫七豎八地散著一沓紙,而張海面如土色,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
顧淮雲用眼神指了一下襬放在兩人之間的那沓紙,“涉嫌資訊披露違法,只要我把這些證據往證監會一遞,張叔,我怕你辛勞圖謀一輩子都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張海兩鬢須白,瞪大了眼對著顧淮雲。
“就張叔做下的這些事,我敢打包票,一定會被移送司法機關,到時候,張叔,你猜猜,需要付什麼樣的刑事責任?”
張海一拳砸在茶桌上,油滴盞被震得跳動,盞裡的茶水劇烈晃動。
等茶麵平靜了,顧淮雲才把似笑非笑的視線從茶盞裡收了回來,把話說得更明白了,“張叔,我現在不是來找你商量的,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
張海怒著一張衝冠眥裂的臉,驀地,笑了起來,“知道張九齡這個人嗎?”
顧淮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應。
“他曾經勸過李隆基,安祿山這個人不能留,李隆基沒聽啊,結果呢,唐朝爆發了安史之亂。”
張海痛心疾首,換來顧淮雲一聲淡淡的嗤笑,“把自己比作張九齡,也不怕被人笑話,真是人越老越不要臉。”
“……”張海的眼裡簇出一團火來,胸膛呼呼作響。
和張海怒火中燒相反的是,顧淮雲一派的雲淡風輕,“不如我們來打個賭,我把你扔到證監局去,看我爺爺會不會撈你,好不好?”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
……
窗外的雨又下起來了,打在屋簷上,噼裡啪啦地響,不免讓人想起“雨打芭蕉”的情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