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上班的早高峰,又加上下雨天,公交車顛得更慢了。
陶然坐在最後面,倚著窗漫無目的地看外面的景。看了幾眼又收回來看手機,看完手機接著看窗外,反反覆覆。
公交車還差著兩站路,陶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用廠長辦公室的座機給她打來的。
這麼早給她打電話……
心陡然發緊,陶然嚥下兩口唾沫才接起來電。
“喂……”
“小然,我是仲叔啊。”電話裡曹仲的聲音算是平和,但陶然依然不免緊張,“嗯,什麼事,仲叔?”
“你什麼時候到廠裡?”
“快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
直到掛了電話,陶然都沒問曹仲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這麼沉得住氣,連她自己都很吃驚。
在她接手企鵝的這幾個月裡,對她來說,最大的改變就是知道凡事害怕沒有用、凡事著急也沒有用。
一個小時後,廠長辦公室裡,幾個人圍著開了一個不像會的會。
“仲叔,我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我們用了140支的面料,我看採舍酒店那邊還有什麼話說。”
說話的是年輕的制板師,義憤填膺的氣勢。
曹仲叭叭吸了兩口煙,緊縮的眉頭掩映在一團煙霧後,半晌才開腔,“那個工廠在綏安,離這五六百公里,這都不是主要問題。唉……”
陶然猜測到這一聲嘆息後跟著的絕不是什麼好事,不發表任何意見,只靜靜地聽幾人說話。
“現在物流這麼發達,怕什麼?”工藝師的情緒激動,恨不得馬上動身去拉回那批面料。
曹仲接著說道,“那廠子在大山裡,那個地方我幾年前去過一次,都是山路。現在那邊正下著雪,別說把那批面料拉出來,就是人進山一趟都很困難。”
李文強疑惑,“那廠子怎麼建在這種地方?”
曹仲徐徐地吐出煙霧,“是鄉鎮裡為了發展家鄉經濟,特意給批的地皮,不要錢,只要能給鎮裡的年輕人提供就業機會。”
“建廠後,廠子的效益一直不大好,就是因為進出的交通不便利。前年大雪封山後,廠子就倒閉了。我昨晚也是試著打那個廠長的電話,沒想到還有面料剩在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