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黎風緊跟在覃淮芳的身後,小心翼翼牽住前面那個人,露出及其乖巧可愛的笑容:“師父,這裡的景色真美。”
覃淮芳停住腳步,目光凝望一望無邊的海洋,水天相接之處呈現金色的光芒,如同即將飛躍而出的金色箭矢,彷彿頃刻間便能穿透萬丈黑雲。
“你知道人為什麼會相信神明的存在嗎?”
“為什麼?”
覃淮芳滿臉寂靜,聲音融於海浪之間帶著無邊的冷漠和空靈,“因為他們無能為力。”
“在面對疾病和災難時,神明是唯一的解救者。”
“那神明會拯救他們嗎?”
“當然不會。”
蕭黎風卻淡淡一笑:“會。”
覃淮芳側頭望向蕭黎風,只見他笑如春山,雙眼彎彎好似天邊懸月:“在我最無能為力孤苦無依的時候,曾祈禱上蒼的拯救。”
“我戰戰兢兢的等待,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終於在冬去春來之際,那個最明媚的清晨,遇見了我的神明。”
“我想,或許是我的懇求虔誠至極,感動上蒼。又或許,是我百年前修的福緣。”
覃淮芳眼神微晃,眼前的少年目光璀璨似繁星,又堅定如鐵,他身後是漸漸升起的朝陽,金光萬丈灑向天地萬物。
蕭黎風捧起覃淮芳的手,眼中跳躍著令人難以消受的光芒:“師父想知道我的神明是誰嗎?”
然而覃淮芳卻倏地轉身,寬大的衣袖在空中畫出一個悠長的弧度,蕭黎風指尖微顫,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涼。
覃淮芳背對著蕭黎風,背脊挺拔,聲音冷硬似霜,彷彿比三九寒冬時的冷風還要刮人。
“你是卿山峰的弟子,是我的徒弟,是萬中無一的單一火靈根。你的未來繁花似錦,不可限量。你需要不斷的進階,不斷的變強,不斷的走上最高峰。”
“你無需任何神明,你便是自己的神。”
月光如水,幽暗的夜空如同一片巨大的黑紗籠罩著整個虞紗鎮,打更人遊走在寂寥的街道中,時不時喊上幾聲。
客棧的最靠邊的房間被偷偷閃出一個小縫隙,幽暗的燭火下,一個汗濕淋漓的身體痛苦的翻滾。
覃淮芳的身體已經被汗水浸濕,幾縷墨黑色的發絲貼在顏色慘白的臉頰上,他的表情極為痛苦,五官扭曲,冷汗涔涔,幾聲細碎的呻..吟從嘴角溢位。
因為魔血蠱的緣故,覃淮芳體內的魔血已經完全爆發,他的體內彷彿住進一個暴虐恐怖的靈魂,與他體內原本純淨的血脈相互制衡,那滋味十分難受,猶如萬蟻噬心,又如同在冰火之間輾轉煎熬。
自古以來魔修和道修便是勢不兩立的死對頭,他們彼此的功法、體質、血脈都是兩兩相對,而半魔人就成了一種相當矛盾的存在。
就彷彿一個失敗的試驗品,一個令道修和魔修通通厭惡的雜種混血,一個即便用盡天材地寶都不可能踏上巔峰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