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到此,葉昱卻還是沒能從這種無解的問題中把自己拯救出來。他一手抵著下巴,皺眉抿唇,直到腰間被一雙手臂自後環住,才終於身子一僵,在回神兒的同時開口問道:“卿言,你這是……”
“速度太快,卿言眼睛不好,不易平衡。”吳念閉著眼睛,瞎話說的也理所當然。摟在葉昱腰上的雙臂收緊,口中卻義正言辭道:“師父你若是覺得這姿勢不好,卿言鬆手也是無妨。畢竟我這眼睛瞎了也不是一兩日了,雖說每每禦劍之時還方有些緊張,可……”
“我知道,你不用說了。”
沒等他念完所有的說辭,葉昱那邊兒就已經長嘆一聲,開口打斷了他的敘述。
而後也不用再多說什麼,他主動伸手放去腰間,幫吳念緊了緊手臂,才繼續道:“若是害怕就抱緊些,你這孩子平日裡就太能逞強。這都千年過去,何不學學你大師兄?你看他好歹也是個幾千歲的一界之主,撒起嬌來的時候可含糊過一次?”
按照吳念原本的意思,他只是想示弱來蹭點兒福利。可讓葉昱這種說法一逗,他頓時也憋不住,樂的笑了起來。
雙手攬著身前人的腰身,吳念將下巴搭在葉昱肩上。雙眼雖說和往日一般的磕著,但陪著面上的表情,硬是多了副享受般的模樣。
就像葉昱之前說的那樣,藥王谷和天華派之間的距離確實是沒有多遠。
甚至吳念覺得自己完全還沒來得及溫存夠,葉昱就已經拍了拍他的手,開口提醒道:“已經到歸靈山上了,我找個平坦點兒的地方,咱們下去轉轉吧。”
吳念有些失望。
但是來這兒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好在也還沒忘記。
伸手握住葉昱遞送過來的手,跟著對方一起從劍上下去。吳念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周圍的情況,便微微擰眉,朝葉昱道:“師父,這山上的氣息太亂,我有些難去感知到什麼。”
葉昱輕輕“嗯”了一聲,特別自然的將吳念一手牽入掌中,一邊隨便挑了個方向向前走著,一邊開口,似是隨意的問了聲道:“你們當初上來毀山的時候,這兒也是這般狀況嗎?”
“那倒不是。”
吳念想到當初那個場面,面上的表情也是不怎麼好看。他微微搖頭,實話實說道:“當初師父你走了之後,沒過多久師祖他老人家也跟著去了。奇怪的是接任掌門職位的不是冷風,是側峰三長老那兒的徒弟,好像是叫柳澄。只是那時候我們跟天華也不熟悉,這人也滿共沒坐多少年掌門的位置。所以具體情況,我也確實是記不清了。”
他說著,臉上也多了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葉昱見狀倒是沒去怪他什麼,只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如果是柳澄的話,這人我還算是尚有點兒印象。當時我還沒墮魔,他便入了門派。雖說是三長老那邊兒的人,但是因為一些原因,還確實也跟我有過點兒接觸。”
他這一說,吳念便來了興致。
眉頭一揚追問了聲:“師父你身為全修真界最有名的天才,天華派的掌門二師兄,和那種天賦不夠,到底才剛過元嬰的小孩兒也能遇上?”
“本來是不可能遇到的。”
葉昱摸摸鼻子,輕笑了聲道:“可架不住傳言的厲害。那時候不知是誰說的他和我很像,然後門派裡邊兒說來道去,傳到最後就變成他是我傢俬生子了。那時候冷風也是個能鬧的,硬是攛掇你大師兄拉著我一起去見了一面,最後他們都說真人站在一起就不像了,所以這事兒也就算是罷了。”
葉昱說著,似乎是回想起了當年種種,眼中也慢慢帶上了些許懷戀的味道。
重新放眼向周圍打量,不論是頭頂的晴天白雲,還是腳下連天的冰雪。一切都是記憶中的顏色,記憶中的模樣。
而唯獨少了的那片亭臺樓閣,現在和這自然之光一做比對,不論當年是何種風采,現在看來,則都有些小家子氣了。
葉昱看著眼前的滄海桑田,不提所謂的靈氣變化,就眼前情景,也讓他先忍不住,口中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輕嘆。
吳念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聽他說著,又感受著他心態變化時那細微的動作變化,那被人牽著的手就不自覺的緊了兩下。原本尚還抹平的眉頭也重新皺了起來,他說:“師父,你可是又想到了當年?”
“是啊。”葉昱輕聲笑著,倒也不做隱瞞:“每每回想起當初的時候,我都覺得,在歸靈山上的那些日子,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都應當是我這千百年裡,最快樂、也最舒適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