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永遠無法想象,在那些充滿謊言和誘惑的聲音下藏匿著的,是什麼樣的怪物。
天已經完全黑了,房間中所有的陰影在燈光下都被拉的更長、更清晰。
李由美本能的往門的方向瞄了一眼。
雖然他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難以辨認,但李由美還是能從他身上感覺到那種惡意,它們如同潮濕的靜電般壓在她的面板上。它們很危險,身體所有感官細胞都在瘋狂的叫囂向她發出警告。
「快跑。」
然而,就在下一秒,徐文祖卻像是能用某種方式聽到她的想法一樣,鎖閂發出了自動鎖住的咔噠聲,她望著那扇陳舊的木質移門,艱難的吞嚥了一下。
時間變得冗長而煎熬,幾分鐘後,當李由美看到椅子上那些被替換下來的髒衣服,以及自己身上的睡衣時,終於紅著臉開口打破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個…是你把我帶回來的嗎?”她的心跳的很快,聲音荒唐而渺小。“我不記得了…”
徐文祖沒有給出任何答複,而是將頭往左怪異的傾斜了一下,側過臉,嘴角向兩邊捲曲,對著她露出一個不寒而慄的微笑。
他仍然不緩不慢的踱著步子,皮鞋踩在地板上空洞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裡存在感異常強烈。
“或許…嗯…”她小心的呼吸,再次發問,拘謹又按奈不住好奇。“是哪裡受傷了嗎?”
徐文祖停住了徘徊的腳步,慢慢轉過身走到李由美的面前,他的手仍然放在身後,抬起下巴微微傾斜,眼眸下垂,用一種輕蔑、倨傲的眼神凝視著她。
“為什麼這麼問?”他仍然在微笑。
“因為…我好像聞到了…”李由美停頓了一下,仰著頭,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語氣有些小心翼翼。“血腥味?”
他的笑容慢慢擴大,甜蜜而有毒。
“…嗯…既然都看到了…”他用手指摸了摸嘴唇,聲音像滑過脊柱的油一樣落在李由美的身上。“由美小姐……為什麼不跑…”
跑吧,這樣捕食者才能再次抓住自己的獵物。
“我…我只是…很感激…”她呆愣了片刻後開始緊張,不知該如何措辭來表達自己的善意,呼吸變得淺而急促。“因為不會游泳…總之…要不是徐醫生出現的話…可能…”
李由美沒有說下去,那雙潮濕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後怕。“…我…真的很害怕…”
“是啊…由美小姐當時看上去…真的…”他語調愉悅,嘲諷的笑容在某種程度上變得更加邪惡,“嚇壞了。”
他們仍然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但最後三個字卻像耳語般突然輕輕擦過她的耳邊。
豎毛肌收縮,脖頸面板上的汗毛迅速抬起。
李由美飛快的用手捂住自己微微發麻的耳朵,不敢置信的望著他,濕漉漉的眼眸中滿是驚惶。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讓自己喘不過氣來,也許他的存在本身就無法用任何合理的邏輯來解釋。
人們不會相信這些的,除非禍到臨頭。
那些她曾經在黑暗中看到的,原本以為只會出現在夏日炎炎的某個童年夢魘裡的怪物,終於讓她有了一種非常荒誕的真實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她必須面對的事實。
既然萇山虎是真的,就意味著那些在黑暗中出沒的、讓她真正害怕的童年夢魘,並不是自己憑空的臆想。
【奶奶說的都是真的…】
這麼多年沒有離身的護身符,為什麼這次她會沒有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