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志龍正喝著咖啡, 忽然感覺有股微弱的力氣在扯著他的衣袖。
他側頭去看,正是坐在身邊的文在明。
“怎麼啦?”他溫聲問道。
“謝謝您。”文在明的聲音也有點偏細,屬於變聲期較晚的那種男孩子,音域很高。
全志龍壓低聲音偷偷問:“在學校真的有人這樣欺負你嗎?”
文在明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掂量是否會給全志龍帶來麻煩,但他背後的墨水漬顯然已經是答案。
如果不是攝制組目睹他被欺負,也不會讓這些學生來演這出戲。
“我不是暴力愛好者。”全志龍把袖子扯下來又遮住紋身,“以暴制暴從來都不是目的。我知道像你這樣內心敏感的善良孩子不捨得去拿拳頭砸人家,但是你一定要讓他們明白,你也是有感情的人。就像尖利的刀劃在石頭上,石頭會留下痕跡。他們那些難聽的話也會帶來傷害。”
鄭基石的左眼之所以視力不行也是有淵源在的,他似乎想起了從前自己的親身經歷,對著文在明說:“打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但你要學會靈活地保護自己,忍讓只會讓那些人覺得你是可以被欺負的。”
當然脾氣太暴躁,一言不合就開始全武行肯定是不對的。
有些校園暴力的施暴者相當會看眼色,他們只會專挑某一項特別厲害卻又不太合群的孩子下手。
在那些人眼裡,被欺淩的物件只是一團棉花,是急紅了眼才會咬人的兔子。
他們就像馴服幼獸一樣,在最初微弱反抗力量也渺小的時候就在心理上把對方整服,接著被欺淩者的反抗只會越來越微弱。
製作組關於隱藏攝像機的事在之後道了歉,全志龍和鄭基石也沒辦法說什麼——因為從結果上看,他們是從中獲益形象得以升華的那一方,況且收了通告費之後按照製作組的設定做事也是他們的工作。
但這樣被耍一通,心情總歸是不會好的。
全志龍很慶幸自己此刻是rapper,可以尖銳、可以生氣、可以有自由發聲不用看公司眼色的權利。
在回去的車上,鄭基石手支在車窗玻璃上:“我真沒想到是隱藏攝像機,太逼真了。”
“我猜到一半一半。”全志龍到底還是經驗多一些,不過這樣的整蠱他之前也沒有遇到過,“但是那些孩子的舉動,你感覺到了嗎?他們在後來動手的時候是真的當真了。”
鄭基石嘖了一聲:“可不是嗎?明顯就是把這當成一個好玩的遊戲。還壓根不知道上了電視會有什麼影響。”
說的難聽點,節目組就是透過話題度大的爭議行為來博收視率,他們可能只是給那幾個孩子說了模糊的劇情設定。看那些孩子的樣子明顯就是代入了角色即興發揮的——不然素人演員都能如此逼真,還要什麼演員練習生?
不能讓他們知道惡意是能夠被鼓勵的東西。
哪怕是有演戲這一前提條件在,他們的舉動也已經過火了。
那些根本還不懂事的孩子只覺得是攝制組的要求,他們還不知道剪輯出來之後,只要製作組想,完全可以把責任全都推給那些孩子。
觀眾如果真的看見他們把文在明在公共場所那樣羞辱,評論絕對不會對那些孩子友善的。
全志龍及時站出來制止的時候,腦子裡這些因果一秒鐘就全都想透了。
那些孩子當著攝像機的面說了他們是朋友,並且承諾以後會保護好文在明之後,再挑刺的觀眾也無話可說,而文在明在學校裡的狀況也會引起相應的老師和社會機構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