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坡幾乎沒什麼坡度,姜至說:“還挺好玩!”
但滑到坡底就像被封印了一樣,邁不了步子,也不會轉身,十分笨拙,她抬起雙手朝李惟鈞晃了晃,“你拉我一下呀!”
李惟鈞盯著她的手,上前,攥住她的手握住,姜至也立刻用力回握住,他又重複:“把腳後跟的固定器按下去,雪板就下來了。”
姜至就是犯懶,“我知道呀,你剛才教過了,但那多不方便啊,又穿又脫的。”
李惟鈞摸到了她的手心,冰涼,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副手套,“先把手套帶上吧。”
“滑雪其實沒想象之中那麼難學,我先教你怎麼停,”李惟鈞把她拉到坡頂上:“想停千萬不要用雪杖,雪仗是加速的,只會讓你越來越快,第一次上道滑的時候可以直接把雪杖像這樣握在手裡,也可以抵在膝蓋上。停的時候,用兩只腳大腳趾內側的位置控制板頭,腳後跟同時使勁劃外八,腳掌和腳後跟形成個三角形,屁股不要像深蹲一樣往後坐,你先試試。”
姜至劃了下,“是這樣嗎?”
李惟鈞低著頭看她的動作,“腳尖不要空那麼大,腳後跟用力,外八幅度再大點兒。”
姜至運動天賦實在不算太高,其他同事滑得十分熟練,就連那幾個請教練的人都已經上雪道練習了,她練了半天才把這一個剎車動作練好,到後來她都不好意思了,差點洩氣,李惟鈞卻一點不著急,陪她練好了剎車,仔仔細細講完所有動作要領才穿上單板,正式拉著她一起站上雪道起點。
“這是初級道吧。”姜至問。
李惟鈞說:“不要害怕,我剛才不是教了你怎麼摔?而且你的護具很厚,放心。”
姜至把雪杖拿在手裡,橫起來,姿勢倒是挺對,但動作透露出幾分僵硬,“我是第一次滑雪嘛,怕我滑起來給忘了。”
雖說是初級道,距離不是很長,但起點的坡度卻非常陡,姜至站在最高點往下看,看得心驚肉跳,突然覺得沒剛才那麼好玩了,李惟鈞站在她對面,“看著我,姜至。”
姜至抬眼,李惟鈞握住她的雪杖,她立刻覺得有股力量撐住了她向前的力,身體穩穩站住了。
他緩聲說:“只是先練幾回,速度不會太快,我們隨時停,慢慢來。放心大膽滑,我在你前面陪你一起,不會讓你摔的。”
緊張和恐懼似乎被沖淡了些,姜至看著他的眼睛,心裡平靜了,緩緩點了點頭。
李惟鈞抓著她的手,慢慢讓她往下挪,滑了沒幾米,速度變得原來越快,李惟鈞喊道:“姜至剎車!”
姜至腦子裡的反應很快,然而這個陌生又刺激的速度讓她十分慌張,李惟鈞教的姿勢要領全忘了,理論很簡單,但實踐起來卻很難,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重心該往哪裡放,不知道腳該怎麼擺,兩條腿不會使勁,軟得像面條,整個人還在往下滑,完全控制不住,唯一知道的就是死命拽住李惟鈞腰側的衣服。
甚至為了抓住他,連手裡的雪杖都扔一邊去了。
李惟鈞手臂用勁兒控制住她的身體,聲音聽上去依舊穩如鐘,只不過音量大了點兒,在她耳邊說:“身子不要往後仰,腳後跟使勁兒!”
“我……使不上力氣。”姜至羞都要羞死,這簡直太丟人了吧,雖然李惟鈞就在她前面手把手地帶著她,但他這個師傅都很難讓她這個徒弟停下來,他們倆還在接著往下滑。
可見她這個徒弟有多難教。
李惟鈞往前傾了傾,雙腿往右,單板卡在雪道上,板面抵住她正在下滑的雪板。
徹底停了,他真沒讓她摔。
兩個人站在斜坡上,姜至此時已經什麼都忘了,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像是要從衣服裡鑽出來,恐懼和“劫後餘生”的雙重刺激沖擊著大腦皮層,讓她面對面緊緊摟住了李惟鈞的脖子,滿腦子都是千萬不要鬆手,整個人嚴絲合縫地同他貼到了一起。
她大口大口喘了兩口氣,忽然感覺到面前的李惟鈞胸膛也是起起伏伏的。
姜至把呼吸聲放低,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道是被自己氣笑了,還是被自己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