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嫁衣前,被阿柳摁在椅子上敷粉描眉,虞蘅想起來剪壞劉海那次,對她手藝頗為懷疑,阿柳嚷嚷起來:“蘅娘子莫要看低了人!我跟雲娘子進修過了,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阿柳了!”
虞蘅“噗嗤”樂了,可惜沒人領會她的笑點,還被阿柳威脅:“蘅娘子莫笑了,一會眉毛畫歪了可怎麼辦。”
虞蘅乖乖閉嘴,閉眼、又翻白眼,像個磨喝樂任阿柳擺布。
終於換上了嫁衣,裡三層外三層,銷金大袖,段紅長裙,霞帔帔墜,繁複精緻得不像話。
阿柳嚥了咽口水:“蘅娘子真好看!”
過一會兒又忙問:“梳個頭吧?披著好熱呢。”
虞蘅笑道:“還好。”
屋裡擺了大盆冰,再不像過去一樣節省,倒不很熱。
虞蘅對鏡自照,寬大的衣擺層層疊疊拖在地上,不用心疼弄髒了。新娘子只需顧著自己好不好看,這樣好看的嫁衣,一輩子也就穿一次了。
虞蘅忽然有點理解為何女子都自己繡嫁衣了。往後收起來壓在箱底裡,若幹年後,整理東西再翻出來,摸著上頭繁麗精緻的繡紋,想起那些天的憧憬、忐忑跟幸福,就彷彿年華從未逝去。
當然,這些全都建立在“對”的基礎上。至於謝家是不是那個“對”,她想,也只有日後再收拾出這套嫁衣時,才能知曉答案。
她從未感受過婚姻,大多姑娘會有的新奇、忐忑,她自然也有,但絲毫沒有面對韓家的抗拒。
虞蘅瞧著鏡中自己,烏發披散,唇頰紅潤,眸子盈盈。
是真的長大了。
上輩子沒經歷什麼風雨,一路隨大流讀書畢業,入企業當牛做馬,辭職後準備接手小飯館,直到意外穿越,眼神都還是清澈愚蠢的,哪有現在的透亮。
她微微露出個笑。
換衣裳時只留了阿柳幫忙,將其他人都清了出去,這會子推了門,走出去也讓她們看看。
阿盼正在與阿玲、阿桃爭執:“我穿什麼新衣裳,蘅娘子成親,我上趕著顯什麼眼?”
阿桃捂嘴笑:“蘅娘子說了,到時候指定滿城的人都擠過來,叫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為自己挑一個俊秀小郎。”
阿盼看臉的毛病越發嚴重了,虞蘅覺得,沒人能做得了她主,於是開玩笑叫她自己挑,挑中了搶。
阿盼從臉紅到了脖子,仍嘴硬:“我還小呢,我不急,要挑也是阿柳挑!”
“好啊,又在背後說我小話!”阿柳細眉倒豎。
方才還嘻嘻吵吵的阿盼幾人回過頭來,頓時屏息看呆了。
“蘅、蘅娘子真好看!”
就像畫裡走出來的仙子。
穿上嫁衣,虞蘅就跟被封印了似,再不能那樣挑眉斜眼猥瑣地笑了,而是很淑女地抿嘴一笑:“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