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輿神色沉靜,看看燮,仰頭,將爵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場混戰,歧周城野都須清理,三人並不清閑。在堂上用過膳後,觪讓寺人送我去歇息,便同姬輿和燮出去了。
事情都安穩下來,我在室中坐了一會,只覺積壓的睏倦很快湧了上來,想到自己很快又要上路,索性在榻上睡下了。
觪到晚上才再度出現,一見面,他就告訴我,說他已經和燮商量好,我明早隨燮一道乘舟返豐。
我怔住。
“此乃子熙之意。”觪又道。說著,他笑笑,拍拍我的肩頭,頗為意味深長地嘆道:“姮,子熙為你可是什麼都不計了。”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似有什麼微微翻滾,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輿在何處?”好一會,我問。
“子熙午時往密去了,明日才歸來。”觪說。
我一訝,記起他早晨說過的話,不想竟這麼快就去了,連個招呼也不打。
“他見你正歇息,便未擾你。”像是知道我的心思,觪補充道。
我自嘲地撇撇嘴角,片刻,小聲問:“他可留下了什麼話?”
觪頷首:“他囑你返豐後乖乖留在館中,勿再亂走。”
我訕然。
清晨的風仍帶著夜裡殘存的寒冽,水邊,只見草木衰黃,籠在濛濛的霧氣中。
“為兄不日便去尋你,安心等候便是。可記住了?”大舟上,觪將我身上的裘衣攏了攏,再次叮嚀道。
我笑笑,點頭道:“記住了。”
觪又轉向一旁的燮,行禮道:“吾妹多得國君照拂,杞觪來日必重謝。”
燮莞爾還禮:“太子不必客氣。”
觪微笑,又向從人交代一番,這才走下大舟。
舟人丁搓搓手,喝出長長的號子撐出竹竿,其餘舟子大聲相和。大舟緩緩駛離水面,溯流進發。
我站在舟沿,不住朝觪揮手。他的身影在霧氣中漸漸變得模糊,身後的道路長長,始終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出現……
“舟沿搖晃,站進來些。”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回頭,他看著我,神色平和。我頷首,依言往裡面挪進兩步。
燮望向方才的岸邊,片刻,道:“太子甚關愛姮。”
我看著那抹遠去的影子,笑笑:“然。”
“姮還盼虎臣到來,可對?”過了會,燮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