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她。
王姒看著我,笑意隱下,表情喜怒莫辨:“好個逾禮。你既知逾禮,可知今日何以至此?”
來了。我深吸一口氣,解釋道:“太後,杞姒此來宗周,乃為誤信兄長重傷之訛,憂恐之下……”
“這你不必再說。”未等我說完,王姒卻淡淡地打斷:“太子已同我稟過。”
我緘口不語。
王姒直了直身體,話音嚴肅:“我常說東婁公縱你太過,虎臣雖是你夫君,卻未完禮,豈可共宅而居!”
意料之中的話。我微微垂眸,乖乖聽她說完。
王姒卻沒有再多教訓,只嘆了口氣,緩緩地說:“罷了,你也是情有可原,只不知深淺了些。太子執意要帶你一道返國,現下還有時日,你便留在鎬京。”
我行禮:“諾。”
王姒微微頷首:“去吧。”
我起身,隨世婦往堂後走去。
“姮。”沒走兩步,王姒突然把我叫住。她看著我,若有所思,片刻,開口道:“有的事,除我外再無他人與你理會,你可知曉?”
我訝然。
王姒卻好像不需要我回答,唇角勾勾,道:“你將來自會明白。”說完,她闔起眼簾,略略揮手。
我只得施禮,再度轉身。
我又來到了辟雍。
在太後宮的時候,世婦引我又一路出了闈門,請我回到車子上去。我疑惑地看她,王姒說要我留在鎬京,難道不是像以前一樣住太後宮?
世婦卻不解釋,表情上也看不出一絲端倪:“此乃太後之意。”
我心下納悶,卻還是依言上了車。
禦人催動馬車,載著我出了宮,一路飛奔。夜色已經籠下,我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裡,心中不禁有些惶惶。直到車子行至一個岔道口前,我看到燭燎光照中映著的一小段表木才猛然憶起,這個方向正是往辟雍的。我探頭往前望去,果然,極目處,點點火光勾勒出辟雍前高大的門樓。
我恍然大悟,原本還擔心,王宮本是眾人關注的地方,我若住進去,只怕不久之後豐鎬兩城的貴族還有姬輿的舅家都會知道我來宗周這樁新鮮事。而辟雍則不同,氛圍清靜,自然比王宮更好掩人耳目。
所以,王姒就把我安置在辟雍?
我想起她剛才的一番話,體會起來,似別有意蘊……
車子徑自馳向前方,在辟雍大門處交驗過通行符節之後,轔轔入內。沒駛出多久,突然,馬車又停了下來,只聽前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車內可是杞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