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婢女,也暗暗吃了一驚,姝要主動要見我?片刻,我斂起心思,向虢子再行禮道:“庶夫人既有心,還請國君成全。”
虢子面上似有猶豫,過了一會才緩緩點頭:“公女請。”
婢女引著我,穿過堂後長長的廡廊,拐了幾拐,來到姝的寢宮前。
這裡跟上次來時大致沒什麼區別,只是廊下多了許多進出的宮人,隱隱的,好像還有嬰兒的啼哭聲。堂前的世婦見我來,紛紛行禮,一人領我穿過前堂走到後庭,只見主室前,一張厚厚的褥子將門口捂得密不透風。
世婦在房前停住腳步,小心地將褥掀開一角,待我入內後,又立即放下。
室內光線黯淡,空氣悶熱,滿是嬰兒的乳味,混著些湯藥的氣息,最裡面的床榻上,兩名世婦正服侍一名女子進食,旁邊,一個小小的襁褓被姝的侍姆抱著,不住地發出啼哭之聲。
我慢慢地走過去,那女子的面容漸漸清晰,正是姝。
她也看見了我,止住動作。少頃,她微微擺手,世婦應諾,收起食器退了下去。
“我要與妹妹說話。”接著,她又對一旁的侍姆說,聲音虛虛的。
侍姆看看我,行了個禮,抱著嬰兒退到了室外。
房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門口的褥子落下,周圍忽而靜悄悄的。
姝靠在軟褥上,一動不動。她的臉色蒼白,消瘦得厲害,眼眶深深陷下,顯得雙眼愈發的大,卻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你來了。”姝首先開口道,話音單薄。
我走到她面前,在榻沿上緩緩坐下,看著她的眼睛。
姝注視著我,表情莫辨。
“我聽說你落了河。”良久,她說。
“然。”我微微一笑:“姊姊訊息卻是快。”
姝唇角扯了扯,將視線淡淡移向一旁:“此事就在虢國附近,我焉能不知。”
“姮並非指此事。”我輕輕地說:“姮才到虢國,姊姊便已遣人來邀。”
姝掃了我一眼,臉上似笑非笑:“耳目多設則訊息靈通,何怪之有?”
我淺笑:“自是無怪。便如寺人侈,姊姊遣他跟隨虢子,也作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