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我怔住,說:“你那時不過五歲。”
姬輿淺淺地笑了笑:“那又如何?我聽著祖父的故事長大,人人見到我,也只道我乃伯邑考之孫。”
我默然不語。
姬輿望著天空:“這以後,我再不抱怨,每日只與射禦為伴,風雨寒暑,從無間斷。”
我好奇地看他:“輿那時年幼,何以堅持下來?”
姬輿看向我:“我牢記太後之言,堅信只要變得如祖父般強,玩伴便會有了。”
我一訕,笑了起來:“如此,之後玩伴可來了?”
姬輿唇邊勾起,道:“我六歲在苑中射下一鴉之後,眾子弟便開始來與我玩耍。”他停頓片刻,說:“只是從此,我仍日日苦習,也漸漸明白,往後萬事都須託與自己了。”
我凝視著姬輿,良久沒有說話。
低頭看向胸前,玉韘垂在了草間,表面瑩碧的光澤中,細細的擦痕如牛毛般交錯。
一隻手伸來,將它拾起。姬輿看著玉韘,道:“我那時首次習射,用的便是它。玉質易損,沒多久,我便以骨角之韘替下,後來出征卻仍攜它上陣。”
我坐起身,將姬輿手拿過來,在眼前展開。
仔細看,姬輿的手雖然大,形狀卻很好,手指長長的。只是長期的習武關系,骨節磨大了,不少部位上生出了韌韌的繭皮,看上去有些粗。
姬輿靜靜地由著我,目光柔和。
“輿可知我五歲時在做什麼?”好一會,我問。
“不知。”姬輿答道。
我看著他,莞爾道:“我剛滿五歲時,連話都不會說,也聽不懂別人講。”
姬輿微訝:“彀父說你七歲已識字。”
“那是後來的事了。”我將視線移向天邊,太陽正漸漸變得彤紅,光線卻依舊覺得刺目,不由地微眯起眼簾:“我那時日日只想著旁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姬輿略一點頭,看著我:“往後呢?”
“往後,我終還是學會了。”我看向姬輿,笑著說:“我不似輿有祖輩可效,卻也使盡了全力。”
姬輿注視著我,夕陽的光輝映入星眸,在睫下流轉。
晚風中,涼意漸濃。我抬眼看看頭頂,天空的顏色更深了,銀河的微光隱隱可見。
“日暮了,回去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