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聽他開口道:“姮,你我還未向恩人道謝。”
恩人?我抬頭,向箭射來的方向望去。
淚眼中,雲煙繚繞,竹綠桃紅,一名玄衣少年手持長弓,在繽紛的落英中向我們走來。我眨眨眼,少年的模樣清晰地映入眼中。他頭冠皮弁[ 皮弁:弁是男子常用的一種冠,以皮弁為主,有下巴上的鉤頷,狩獵、習武或上戰場都要戴它。
],腰懸赤芾[ 赤芾:芾就是敝膝,起源於原始人懸掛在腰前遮羞的獸皮,後來成為服制不可缺上的一部分。芾在顏色上有嚴格的等級劃分,姬輿在身份是王子和卿大夫以上的大臣,當著赤芾。
],玄底錦衣上,鮮紅的夔紋如流雲般舒展,卻隱隱地透著威武;暮色下,他雙眼如星辰般明亮,略帶稚氣的臉俊美如神祇,卻帶著一絲剛毅冷峻。
我臉上掛著淚痕,呆呆地看著他,心想,觪終於找到對手了。
他看向我,而後轉向觪。
觪上前揖禮道:“蒙卿士搭救,杞觪與妹感激不盡。”卿士?我看向少年,明白過來,赤芾的確是卿士的服色。
少年看看觪,還禮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輿不敢居功。足下可是東婁公世子?”
觪笑道:“在下正是。”
少年嘴角微微勾起,道:“久仰。”他看看四周,道:“此地日暮後多有猛獸出沒,世子若無他事,還望速速下山。”
觪又揖禮道:“敬謝卿士提醒。”
少年道:“如此,輿告辭。”
兩人再行禮後,少年轉身走了。
看著少年背影,我與觪相視一笑,同往山道走去。
我問觪:“此人看上去比阿兄年幼,卻已冠禮,封卿士,他是何人?”
觪笑道:“據為兄所知,如此人才大周只有一人。姮方才可聽到他自稱輿?”
我點頭。
觪說:“此人乃文王之曾孫姬輿是也。”
“文王曾孫?”我算了算,文王生武王,武王生成王,成王我十歲時崩了,當今天子即位,“是天子兄弟?”
“天子從弟。”觪笑笑,道:“輿現年十六,祖父是文王長子伯邑考,為紂王所害,卻有遺腹子岌,岌又只得一子輿。成王時,錄子聖反,岌隨召公前往征討,卒於淮水邊。其時輿尚年幼,母親早亡,王憐之,收養於宮中,與眾王子共同教養。輿才智過人,與當今天子甚近,天子念其家中無人可依,使十五而冠,封為卿士,以圖早立。今次伯牟父徵東夷,輿領三千虎賁長驅直入,直搗東夷王宮,俘獲東夷王並貴族四百餘人,立下不世之功。”說完,觪看向我,目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