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溫孤讓帶領眾人佈置道場,等待夜色降臨。
傍晚夕陽西照,餘暉瑰麗,塗靈杵著竹棍慢慢走出廂房,看見樊小花在院子裡收道袍。
院子牆邊有兩棵樹,綁上麻繩用來晾曬衣物。
小花一邊往胳膊疊衣裳,一邊瞥了瞥牆角那口枯井,蜻蜓點水般,目光迅速撤開。
她收完幾件道袍,站在原地,垂頭心不在焉整理,手好像很忙,拉扯皺褶,撫摸粗糙的針線,也不知忙什麼,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吐出來。
晚霞濃墨重彩,小破圖息遲疑片刻,仍舊忍不住靠近枯井,站在邊上看了許久,抬起胳膊擦擦眼睛,轉身大步回屋。
這時大熊從陳屍房那邊過來,臉頰冒汗:“差不多準備妥當,可以開始了。”
塗靈點點頭。
——
陳屍房設在義莊最偏遠的角落,屋後的坡上種著大片銀杏樹,枯葉滿地,隨風四散飄零。
晚霞落盡,天黑得很快,顧叔將院門關上,吩咐莊子裡所有雜役都不許靠近此地。
四五具屍體並排躺在木板上,加上樊叔的五具,全部用符紙鎮住。周圍的窗子也貼滿黃符,都是溫孤讓親手所畫。
塗靈杵著竹棍進來,這個院子沒有鋪地磚,雜草叢生。
俞雅雅執一柄燈籠攙她入屋。
“樊叔起先不情不願,現在老老實實跟在境哥身旁聽候差遣。”俞雅雅小聲嘀咕:“他還偷偷問我,為什麼瑤池閣的人竟然懂得道門科儀,而且瞧著比他這個趕屍匠更正統。”
塗靈沒有接話,她感覺自己比早起時更加衰老了,走路像在飄,一種行將就木的虛空包裹全身。
溫孤讓的臉色十分冷硬,許是自責,許是缺少把握,這一整日都沒有鬆懈過。
他站在窗前等待月光降臨,然後回身看著眾人:“記住我說的話,守住法陣,結印不可斷。”
大夥兒也緊張地盯住他,點頭:“嗯,明白。”
氣氛異常肅穆,溫孤讓一邊沉思,一邊從懷裡拿出一串冰糖葫蘆,撕開外邊包的紙,自顧品嘗起來。
“?”
眾人目瞪口呆。
“誰給他買的?”
樊小花舉手:“我。”
塗靈見他吃得專注,不禁嚥了口唾沫,問:“味道如何?”
溫孤讓:“還可以,外面那層糖再裹多點兒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