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點頭,找了張圓凳坐在他邊上。
“你怎麼和那幾人變成朋友的?”荒胥滿臉真誠:“我看得出來,他們心術不正,個個烏煙瘴氣,可你不一樣,你心思單純,為何與他們為伍呢?”
寧檬十分動容,低頭咬住嘴唇:“我也沒辦法,家庭條件不好,母親生病父親賭博,還有一個不學無術的哥哥,我才剛畢業開始工作,他隔三差五找我要錢……唉,我與邱爽雲嘉籮她們相交,也是想多一些人脈和出路,讓她倆帶著我賺外快……”
“原來如此啊。”荒胥托腮瞅著她:“可憐的姑娘,嘖嘖,身世竟然如此悲慘,你放心好了,我會護送你安全離開清涼城的。”
“真的嗎?”寧檬眨眨眼,欣喜與感激溢於言表:“多謝胥哥,我們萍水相逢,承蒙你多次出手相助,真不知怎麼謝你才好。”
“何必客氣,我們是朋友嘛。”他說著隨手一揮,不小心將那晚綠豆湯碰倒,瓷碗摔碎,灑了一地。
“我來我來!”寧檬趕忙上前收拾。
荒胥居高臨下瞧著:“當心手。”
話音剛落,寧檬的食指就被碎片割了道口子,血滲出來。
“我看看。”荒胥拉起她的手,直接將那流血的指頭放進嘴裡輕輕吮吸。寧檬臉頰漲紅不知所措。
“別管了,你在家都這麼習慣幹活?”荒胥垂眸瞥兩眼。
“嗯,家務做慣了,有一次給媽媽洗腳,倒熱水時不小心濺到哥哥身上,他氣得跳起來對我拳腳相加……媽媽急得直哭,想勸也沒有力氣……”
荒胥聞言搖頭嘆氣:“怎麼會有如此歹毒的兄長?”
寧檬緩緩眨眼:“沒辦法,誰讓他是我親哥呢。”
荒胥輕拍她的肩,轉頭看見窗外天色變暗,挑眉道:“你去通知大家,可以準備離開客棧了。”
“現在可以走嗎?”寧檬驚喜萬分:“行,我馬上告訴大家!”
荒胥點頭,等她出門後,拿起毛筆沾沾舌尖上的血氣,然後醞釀思忖:“若是改成母親袖手旁觀,豈非更慘?”他邪魅般笑起來,一種作惡的快感振奮神經,提筆往竹簡上寫字,浸潤過血氣的筆尖揮揮灑灑,可筆跡並未成型,剛寫上去就消失不見了。
“居然敢騙我?”荒胥眉梢高揚,扯起嘴角嗤了聲,心想原來看上去最無辜最柔弱的那個藏得最深?好啊,演得真好,差點兒把他也給騙了。
——
塗靈跟隨彌燭的指引來到冥河邊,此時天已暗下。
三人望著河面密密麻麻的竹筏和小舟,承載著形形色色的亡魂,隨水流往西邊的方向淌去。
“哇。”俞雅雅張著嘴,平靜地說:“好多死人哦。”
大熊拍掌:“壯漢的棺材,壯漢的棺材,這一次直直接住黃色的拳頭,我們都裝蒜,下雨的草地腐爛後走去洗澡,見到屎做的面條。”
塗靈一個字都沒聽懂:“哈?”
俞雅雅翻譯:“他說,壯觀壯觀,這次直接下黃泉,我們也算陰曹地府走一遭,見過世面。”
塗靈望著眼前奇詭無比的場景,頭皮發麻,暗作深呼吸:“你們留在這裡,等天亮以後喊船伕載你們過河。如果我一直沒回來就不用等了。別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