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令遠點點頭,有些靦腆道:“臘月的時候就要到秘書省述職了,我兄長起家官是秘書丞,可惜我不太爭氣,比他差一些,只能以秘書郎起家。”
響雲便笑了起來,“你才十七歲,還不到弱冠之齡,便能出任此職,將來前途無限,還大有可為呢,切不可妄自菲薄。”
荀令遠眼睛亮了起來,看著笑眼盈盈的小女郎,有些慚愧道:“只是你姐姐嫁的那般好,我怕自己不爭氣,會讓你失望罷了。”
響雲搖搖頭,笑他道:“全天下就這一個皇帝,誰能都像我姐姐一樣好命嗎?能作配郎君,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荀令遠被她一番話哄得更是心花怒放的,忍不住就拉起了她的手,眼睛亮閃閃道:“雲妹妹,那我們什麼時候成婚啊?”
少年眼中含光,神色溫柔,期盼的語調十分真誠,就像冬日的一抹暖陽,直照到了響雲心底,暖的她心底溶溶的。
響雲看他那心急的模樣,撲哧一笑,拍拍他的手背,安撫他道:“我們這才定下不久,馬上又是臘月,諸事繁忙,等明年開春閑下來了,再論婚事不遲。”
荀令遠也覺得自己太心急了,他們雖已處了兩個多月,但婚事操辦起來,少說也要幾個月忙活,今年斷是成不了了,明年立秋前能把婚事辦了都算快了。
“雲妹妹,我實在太喜歡你了,你這麼漂亮又這麼可愛,能娶你為妻,我真的是三生有幸!”
響雲微紅了臉,含羞帶怯地低下了頭,荀令遠看著她那嬌羞的模樣,便忍不住湊近,想去親親她的臉。
還沒湊上時,忽而聽得婢女尋人的聲音,荀令遠便連忙松開手,有些無措地和她拉開距離。
響雲摸了摸紅紅熱熱的臉頰,也忙背過身去。
彩月過來時看到這一幕,只當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對她道:“前邊開宴了,夫人讓奴婢來請女郎過去。”
響雲臉上熱浪不減,微微點點頭後,便隨她去入席。荀令遠穩下心神後,也起身離去。
正宴已經開始了,周家的女眷們已然都入席了,娘兒們都在後堂說笑玩樂,響雲進來後,便徑自走到姐姐身旁坐下了。
喚春見妹妹過來了,便悄聲問她,“和荀郎處的還好嗎?”
響雲點點頭,“挺好的,他還在問我幾時成婚呢。”
喚春笑了笑,原先她守寡的時候,她們姐妹處境艱難,為了擺脫困境,她可以在對蕭湛一無所知的時候,僅圖他的身份就去攀附他。可要知道,士族也不都是正人君子,若不小心攀附個王玄朗那樣的,那一輩子就毀了。幸而蕭湛還算良人,使她終身有靠。
如今她便希望妹妹不用再像她一樣,為了有個依靠擺脫困境,就去攀附一個一無所知的男人,還是希望她也能像令婉一樣,和男方多處一處,彼此摸清脾氣了再成婚。故而現在也不大約束她與荀令遠來往,只提醒她自己把握分寸就是。
眾人繼續飲宴歡笑,直鬧到黃昏時,賓客們才陸續散去。
周氏女眷們先恭送的喚春和公主登車回宮後,又忙來招呼送行著其他女客。
裴氏與周氏並不熟絡,因著裴靜女與謝蘊雪的私交,她才獨自過來赴宴的,並無家人同行,只帶了一個婢女,一個車夫。
白日出門倒是無妨,可晚上夜路難行,謝蘊雪不放心她一個女郎獨自回家,便想著讓丈夫周必昌帶幾個家僕去送她一送。
裴靜女吃了一驚,連連推辭,大晚上的,哪有讓她的丈夫去送她的道理?
這邊正推辭不下時,王容姬突然冒出來道:“剛巧七叔也要回,他會路過你家巷口,你便跟七叔他們一道走,倒也便宜。”
裴靜女臉上哄的就紅了,她哪裡有臉跟王肅一起走?她還沒來得及拒絕,王容姬便自去跟叔父商量了。
王靜深聽聞後卻是十分不樂,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碰上她,如今全金陵都在看她和父親的鬧劇,都是她叔父害的,現在她還有臉要求跟他們同行?
王容姬道:“今日賓客多,實在抽不出人相送,只有叔父順路,只要讓裴大姐兒的車,在叔父後邊遠遠跟著,互相有個照應就行了。”
王肅不置可否,只是接過下人遞來的馬後,在門外留了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