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春聞言,便知她大約是沒尋到蘇氏母女,便想來跟自己打聽訊息了,別說她不清楚她們的蹤跡,就算清楚,她也打定主意不再插手蘇氏母女之事了。
初聽聞蘇靈均的遭遇時,她便又想起自己先前被大舅舅在權貴間送來送去的艱難處境。這世道沒給女人更多謀生的機會,她們只能靠嫁人依附丈夫,其實她自己積極攀附晉王的模樣,和蘇氏母女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如今雖安穩了,還是不免物傷其類,仿若那被迫害墮落的是自己一般,竟在晉王跟前失言,惹了他不悅。
雖同情遺憾於蘇靈均的遭遇,可她也沒有多餘的能力去幫她了,她在東府也有自己的難處,能先保全自己就不錯了。
喚春眉間微蹙,對她嘆道:“夫人有所不知,那一日聽你說了她們的遭遇後,我本念著昔日在周家時的情誼,想她們孤兒寡母不容易,這不過是順手能幫的事情,就跟晉王提了提她們,不想情急失言,還惹怒了晉王,好一頓哄才把人給安撫好了。我這心裡慌的,以後是再不敢打聽她家的事兒了。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今日的果,殊不知是昨日的因,如今這世道,人人都不容易,只能讓她們自求多福了。”
荀妙女聽了這番話,心裡不由一咯噔,她也是聰慧通透的人,聞言便知蘇氏母女的確是犯了什麼不好明說的惡事兒,喚春是在婉拒摻合她們的事兒了。
她忙順勢歉疚道:“是我思慮不周,沒瞭解清楚就來請王妃幫忙,這本該是我的家務事,萬不該再跟王妃提起,讓王妃為難了。”
喚春含笑點了點頭,客氣道:“到底相識一場,若夫人打聽到她們一家的訊息,也來跟我報個平安。”
荀妙女搖搖頭,再不敢跟她提蘇氏母女的事了,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後,見天色不早,便準備家去了。
她前腳剛要走,晉王便回來了,她微微福身請了安,便告辭了。
蕭湛過來坐下,因問喚春道:“荀氏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喚春回道:“原也沒什麼事兒,不過是問了問我的身子,又聊了幾句二郎和謝氏的婚事兒,大將軍來信兒讓他們夫妻代他出席婚宴,我不便出席,她就問問東府有沒有其他打算。”
蕭湛若有所思道:“周泰是重臣,他的兒子要成婚,你又是表姐,東府合該出面的,可你如今有了身子,去不得那些吵鬧喧雜的地方,我的身份也不合適出席,不若就讓郡主帶著妹妹去一趟,你覺得如何?”
喚春撲哧一笑,“你是真不嫌郡主更討厭雲兒呢。”
蕭湛也笑道:“郡主那麼大一個人,還能一直跟小孩子置氣?”
喚春眼皮翻了翻,打趣道:“我倒覺得郡主這病,倒病的像個小孩子,見不得世子跟其他人玩兒,只能認她一個姑姑。也見不得兄長對她以外的人好,只能寵她一個妹妹,這不是小孩子心性是什麼?”
蕭湛訝然道:“原來你也發現了,郡主小時候是比較溺愛一些,長兄年長許多,自幼是把她當妹妹當女兒的寵著,她脾氣嬌,嫁人當了母親後才穩重一些。後來長兄和她丈夫兒子都死了,她大約是有些走不出來了,言行舉止就越來越荒誕,愛耍小性兒鬧脾氣,動輒就大哭大鬧,撒潑打滾,蠻不講理,倒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喚春靜靜聽著他講兄妹小時候的事情,每當這種時候,他的神色就有一絲難得的溫情,到底是骨肉至親,就剩這一個妹妹了,嘴上雖有時嫌棄,可郡主再胡鬧、再發瘋,他也總是舍不掉的。
她笑了笑,“那不若還是讓胡嬤嬤帶雲兒去一趟就是了,不必勞煩郡主了。”
蕭湛搖搖頭,讓她安心道:“雲兒本就是周氏的親戚,出席是應該的,但郡主代表的是東府,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郡主那邊我去安排。”
喚春點點頭,便不再多言了。
……
到了周家辦婚宴之日,丹陽郡主雖然不情願,還是帶著響雲去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