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女兒把自己賣了後,蘇姨母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恨地咬牙,滿心怒火,揚手便給了女兒一個巴掌。她傾盡心力培養的女兒,本指望她能嫁入高門為婦,如今竟是給高門做了外婦,這下全毀了!
蘇應忙拉著母親,勸道:“事已至此,阿孃縱是打死了姐姐,也是無用啊。”
蘇靈均被打的臉一偏,卻沒有閃躲逃避,她淡淡道:“阿孃如今怨懟我還有什麼用?事已成定局,我總歸是不中用了,倒不若趁著王郎還對我有興趣時,讓他把阿弟的前程給安排了,縱是日後被他拋棄了,一家人也好再有個指望。”
平靜的語調,難掩心灰意冷的絕望。
蘇姨母眸中蓄淚,哀聲道:“你怎麼能這樣輕易就把自己賣了?早知你如今會無名無份的跟著人,當初我還不若答應了你和江氏的婚事呢,江氏縱是門第差些,可嫁過去到底也是正頭娘子,我們一家怎麼就淪落到如此地步了呢?”
蘇靈均自嘲一笑,後悔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們得罪了東府,縱觀江左,也只有王氏有能力給她們庇護。可人家跟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幫你呢?除了這身子,她也沒得交換,她不答應又能如何呢?
總歸一步錯步步錯,在面臨人生選擇的時候,她們一次又一次選錯了道,如今的下場不過咎由自取,也沒得怨天尤人。
蘇應道:“阿孃別哭了,姐姐說的不錯,事已成定局,倒還不如把姐姐的犧牲利益最大化,王郎是王大將軍的養子,大將軍權傾江左,晉王都要忌憚三分,姐姐只要籠絡住王郎,日後王郎襲了爵,掌了權,總歸會有姐姐的出頭之日。”
蘇姨母無聲流著淚,家裡日後總歸是兒子當家做主,他既如此說了,她也沒得反對。
便抱著靈均能生下一兒半女僥幸,王玄朗看在孩子的份上,保不準就會給靈均一個名分。靈均的孩子若有了琅琊王氏的出身,前途就是一片大好,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自此之後,一家人算是在此處安定下來了。
蘇姨母雖然不甘心,可如今一家人都是仰仗著王玄朗庇護,得罪了他,一家人都得再流落街頭,朝不保夕。
王玄朗每每來家中時,蘇姨母都會藉故出去,獨留女兒和他在屋裡,從此以後,這女兒就算是賣給他了。
蘇靈均清醒地墮落著,她早已聲名盡毀,斷絕了從良的路子。她知道王玄朗是不會娶她的,別說是做妻,哪怕是做妾,她因被王公否定過名聲,也沒有進王家大門的可能。如今木已成舟,她也只能這樣沒名沒份的做他見不得光的外婦。
父母費心費力把她培養成才女,是為了讓她到高門世家做賢惠持家的媳婦,可這裡也算不得是個家,自也不需要她賢惠持家,以前學的一切便也都沒了用武之地,她現在也只能做高門世家見不得光的外婦。
王玄朗到底還算是年輕英俊,身份顯赫,在錢財上對她也很大方,起碼他們一家再也不必為了衣食住行做愁,又過上了有人伺候的悠閑日子。除了沒有辦法給她名分,也算得上是個好情人。
可沒有名分,她就隨時有可能會被他拋棄,被拋棄後,她的下場可能會比之前更慘。
她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出路在哪裡,她大約已經沒有未來了,未來一片荒涼,可也不知道現在這看似醉生夢死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蘇靈均渾渾噩噩的。
……
而東府這邊遍尋不著蘇氏母女,晉王便將搜捕的人也都撤了回來。
他原也不是非要抓到蘇氏母女,將她們發落一番如何,左右不過是給她們一個警告,提醒她們謹言慎行罷了。如今既然找不到人,想來她們已經知道怕了,以後也不會再胡言亂語。
他也不想把事情鬧開,鬧開了讓人都知道這樣一個謠言,反倒更不利於喚春的名聲了。對於謠言,不理它,讓它自生自滅,漸漸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忘,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日子一日又一日過去,響雲自被接來東府後,日常便是由胡嬤嬤教養,跟她學著打理府中內務,一方面給喚春分勞,一方面自己也學學如何管家,日後嫁了人,總歸用得上。
蕭從貞對此十分不滿,後宅由薛女掌控也就罷了,如今連她妹妹都要來插一腳,這東府以後真成薛氏姐妹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