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上似乎被什麼東西咯到,硬硬的。
蕭湛動作一頓,竟從被子中摸出來一個做工精細的鏤金香囊,裡邊裝著的,正是那始終濃鬱不散的西域異香。
他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將香囊收了起來。
翌日一早,蕭湛便將王氏父子又請來了東府。
王靜深心知是昨日東窗事發,來跟自己興師問罪的,可臉上依舊端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反正就算鬧開了,他也自有道理。
眾人落座後,蕭湛便開門見山地問他,“昨日做了什麼壞事?”
王靜深道:“表叔,我哪敢在您的地方放肆,您這又是冤枉我呢。”
“是麼?”蕭湛看著他,“那昨日被鎖在我房中的女子又是怎麼回事?”
王肅聞言有事,臉色一沉道:“孽障,還不跪下,如實招來。”
王靜深乖乖跪下,嘟囔道:“我哪兒識得什麼女子?我又不是那糊塗人,給表叔送女人做什麼?”
蕭湛正色道:“那女子都說了是你把她騙走關起來的,你還要抵賴?你可知如此,是會壞掉女子名節的?”
王靜深心中翻了翻白眼,那些一心想攀高枝的輕浮女子,還會在乎名節?
他覷了眼父親,道:“我聽容姐兒說,周侯想讓她給父親續弦,我不想讓她做繼母,可她長得太漂亮了,我怕父親看見會喜歡,就把她騙走關了起來。我只是想給她一點兒顏色瞧瞧,讓她死了這條心。可我也忘了把她關在哪間房了,哪知就這麼巧呢?”
王肅眉峰一蹙,面色茫然,他並不知有此事。
蕭湛笑他,“小鬼頭兒,你還跟我裝憨兒呢?”
王靜深被拆穿後也不驚慌,只冷笑諷刺道:“那女子既是一心攀龍附鳳,我就幫她尋個最好的攀附,不是剛好趁了她的心嗎?表叔你也是不懂風情,人都給你送上門了你也不要,你要是把她要了,我看父親還有沒有臉要她。”
“孽障!”王肅見他越說越不像話,越說越不成個體統,便拍案而起,板起臉呵斥道:“我看你是越大越混賬了,索性今日打死,以免日後玷辱了祖宗門庭。”
蕭湛攔下他,不以為意道:“小孩子胡鬧罷了,兄長別跟他一般見識。”
王肅只怕晉王顏面上過不去,便堅決要教訓兒子,“玉不琢不成器,今日容了他,往後豈不縱的他更目無尊長了?”
“打吧打吧,打死了我好去地下跟母親做個依靠。”王靜深陰陽怪氣地譏諷著,“男人都是壞心肝兒,妻子死了就想續弦,卻要求女人為夫守節。”
一句話,說的在座的兩個男人都沉默了。
王肅也一時啞然,他看著兒子那視死如歸的模樣,對峙片刻後,無奈道:“你要罵為父,何苦連自己也罵進去?你難道就不是個男人?”
王靜深賭氣道:“我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做壞心肝兒的男人。”
王肅默然嘆了口氣,招手喚他上前一些。
王靜深跪行著挪到父親腳邊,腰背挺得筆直。
王肅看著兒子倔強的臉色,頗為無奈地撫了撫他的頭,嘆道:“退下吧,我不聽他們的就是了。”
王靜深便笑了,跟父親磕了個頭後,又朝晉王做個揖,解釋道:“表叔,壞心肝兒不是罵你,你是該續弦的,我父親有了我,就是貪心不足。”
蕭湛笑了笑,對他擺擺手,王靜深就一溜煙跑了。
王肅看著兒子的背影,對晉王嘆道:“這孩子小時候還算和令可愛,如今大了,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