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別扭,離得太近,她又愛說不著邊際的話,鬧得他腦仁嗡嗡作響。想拉開些距離,略直起腰朝後蹉步子,越棠察覺了,信手拎住他的衣領,不許他逃。
“急什麼,想去哪兒?趙銘恩你給我乖一點,小心我將你綁起來,什麼你孃的祭日,我也不準你告假。”
王府侍從都著一色的圓領袍,夏日單衫薄,她扣住他領口向下拽,沒用多大的力,卻聽見裂帛的輕響,頸側忽然繃開了,一顆衣釦不知飛到了哪兒去。
兩人都沒防備,一時皆愣住了。越棠目光發直,見他窄窄的圓領豁開了道口子,顯出一段全無遮擋的風光,幹淨細膩的頸間線條向下蔓延,寬闊的肩頭橫亙......
越棠喃喃:“趙銘恩你這身皮肉是油鹽不進啊,昨天那麼大的太陽......”話出口才反應過來,對他的誇獎,不太想輕易讓他聽見,便不再說下去了。抬起頭,卻見他眼睫翕動,和兩把小扇子似的,同那卓著的眉骨與深陷的眼窩長在一處,英挺裡多了種俊美,簡直像個漂亮玩偶。
這人......越棠舔了下唇。遠看他處處透著生冷,湊近觀察,才發有許多惹人憐的小細節呀。
他眼梢一寸寸移過來,啞聲問:“王妃,可否放開奴?”
越棠不鬆手,“放開你,方便你扭頭就走?”
“奴不走了。”趙銘恩僵著上半截身子,半跪下,聲音一蓬蓬撲在她頸間,“王妃放開奴,奴聽王妃示下。”
氣氛烘托到這個份兒上,要放手,還真是心有不甘。越棠垂下眼簾,離得太近,他的五官輪廓起伏宛然,一尺一寸都是鋒利的雕刻,最後落到嘴上,倒婉轉起來。從前便覺他一雙唇生得與眾不同,擱到眼前細打量才發現,唇峰儼然,簇擁著唇珠飽滿,那韻味,真是沒得說。
她咕噥:“繃著臉做什麼,來給本王妃笑一個。”
他沒笑,雙唇抿著,豐採無限,看得她甚至上手捏一把,不知道是什麼手感......不過還沒等她施為,一個更荒誕的想法躥上心頭,咬一口呢?那才有趣啊!
這念頭一冒出來,腦海裡好像有根弦絲斷了,餘韻錚錚,長久不散。越棠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打算逃避,七分驚訝二分羞赧之餘,剩下一分期待。這些日子沒少相處,她有了這等慾望,不大光彩,但也算情有可原吧!人長大了總會有這麼一天,她姻緣不順遂,註定要走一條與大多數人不同的道,雖不是她主動選擇的,但命運推著她走到這兒,她也泰然接受。
一忽兒功夫,越棠都替他將未來的路都捋順了。睿王府有錢,養他一輩子不在話下,在有限的範圍內,她甚至可以給他些許尊容體面。至於以後,要是有一天她膩味了,不愛看他在眼前晃悠,那就遠遠打發走,她賞他一輩子太太平平衣食無憂,也算對得起他跟她一場。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怎麼想......越棠凝眸望著他出神。
男人三貞九烈起來很難搞,只看她阿兄就知道。這種事情硬來沒有樂趣可言,不僅要他願意,還要他求著她,那才能暢快。
還是得緩和著來,越棠想。趁這兩天她頭疼腦熱沒好利索,先起頭鋪墊,讓他自己說服自己,等她活蹦亂跳了,正好進入主題。
打定主意,便沒顧忌了,手腕一用力,愈發扯開了他的領口,放肆打量兩眼,“趙銘恩,我想親你一下,你別反抗,聽見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得無比自然,趙銘恩卻像是被雷劈了一下。這算是徹底捅破窗戶紙了,他原還以為她就是小女孩兒心性,消遣他取樂罷了,沒想到真打主意到這上頭。
她病著,趙銘恩到底不敢有大動作,只能竭力往後仰脖頸,生怕她當即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地犯渾,“萬萬不可......王妃慎言。”
“有何不可?本王妃瞧你順眼,難道還是辱沒了你嗎?”
他短促地吸了口氣,“王妃是好人家出身的女郎,合該有位匹配的郎子,舉案齊眉,相伴一生。奴從塵泥中來,不配受王妃青眼。”
“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這些話就不必說啦。”越棠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揚唇笑說,“你是睿王府的奴僕,輪不著你替我 憂心前程,你只消問問自己的本心,本王妃要你服侍起居,陪伴左右,你願不願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