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喜歡就好。”
他也轉過身,落後她半步,面向同一片黑夜。越棠瞥他一眼,“沒想到,宋大人竟是個不守規矩的人。”
宋希仁嗯了聲,“那王妃原以為,臣是怎樣一個人?”
風度翩翩,姿儀無瑕,心比天高,深不可測......
越棠腦海裡湧出一大串詞兒。她當然知道宋希仁不是個守規矩的人,表面恰到好處的完美形象,只是他遊弋於宦海的一層軀殼。
既然他一向裝得好,這會兒忽然在她面前不裝了,怎麼不讓人懷疑其中有鬼。
越棠又飲了口酒,酒意讓人雀躍,甚至有種火中取栗的刺激,絲毫不害怕。
“在我眼裡,宋大人當然是個有出息的青年才俊。”她笑吟吟說,“天子的垂青,上峰的信任,同僚的仰賴,只要宋大人有心,都可以信手拈來 。”
宋希仁坦然迎上她的視線,“臣只當王妃是誇贊臣。”
越棠說自然,“就像今日在陳家橋,宋大人與府尹一唱一和,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也不知道宋大人是與那位府尹有舊交,還是有什麼魔力,能讓一個陌生人都順從你的意思行事。”
宋希仁蹙了蹙眉,“臣與府尹從未見過面,今日種種,也是為大局著想,王妃何出此言?”
“哎呀,”越棠朝他一霎眼,笑意更深了,“我喝多了胡言亂語,宋大人別見怪。”
宋希仁自然不是怪的,漫應一聲,“這酒後勁足,王妃慢些飲。”順勢張望幾眼,又問,“今日跟隨王妃的那位侍衛不在麼?若有不便,王妃只帶一位侍女,恐怕照應不過來。”
噢,他是沖著趙銘恩來的。越棠心下了然,面上卻滿不在乎,佯佯遞了個眼色。
“照應不過來,不是還有宋大人你嗎?”
宋希仁略一怔忡,這下真的接不住話了,遲疑道好。越棠見他如此,玩心大起,心說八面玲瓏的翰林知制誥,竟然這就招架不住了嗎?
於是好心地給他遞話頭,“宋大人給我送酒,定是有什麼話要說吧,就不必繞彎子了,大可以直言。”
她說話時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端著酒壺,羅袖似流雲般在晚風中起舞。年輕新寡的女郎,竟然有種名士般的瀟灑,一邊目不轉睛盯住他,眼眸明亮勝天上星,靈動裡透著狡黠,平常罕見,大約是飲酒後的天性釋放。
宋希仁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死寂的心緒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可他怠懶分辨。
他調開視線,“臣並沒有要緊事,不過適才聽王府管事說,有王府的扈從不服管,臣便想著等遇上王妃時,順帶問一問,是否需要臣或鄭副都統襄助。”
越棠作驚訝狀,“竟還有這種事?宋大人可知管事說的是誰?”一面舉酒欲飲,卻發現酒壺已經空了,便有些不樂意,吹幹淨瓶口的酒漬,又將酒壺塞回宋希仁懷裡,“多謝宋大人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