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尋盯著顧鏡辭看了許久,忽然覺得自從再次和好之後,她變了許多。他吐出一口氣,徐徐道:“鏡辭,你變了很多。”
顧鏡辭嗤笑一聲,“沒有,不是我變了,而是我們都變了。”
“你,便狠得下心來麼?”霍尋輕輕問著。
顧鏡辭低著頭想了一會,“是,你是不是很失望?顧鏡辭早就不是那個心慈手軟的女人,她變得很可怕,很狠毒,是不是?”
霍尋忽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他緊緊地把顧鏡辭抱在懷裡,低低道:“我從來都不這麼想你。只是這次會很危險,很危險。”
“我知道。”顧鏡辭靠在霍尋肩頭,低低道:“哥哥被圍困了是不是?形勢很危急,我本不該提出來隨軍的要求的,可是……可是……”她幾乎都要急的哭出來:“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心來,我不能再讓你消失在我面前了,真的。”
他們還是走了。
大軍出征那日,是一個難得的晴日。錦瑟抱著解憂在城樓前送行。臨走的時候,小丫頭剛剛醒,一雙大眼睛睜的圓滾滾的,望著漸漸遠去,從自己身邊走過,卻沒有停留的爹孃,想要伸手要求報,卻發現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的時候,小丫頭忽然之間哭了出聲。
走在前面的顧鏡辭聽到身後小丫頭的哭聲,已經紅了眼眶。可是她沒有回頭,反倒是大步往前走,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就會忍不住留下來一樣。霍尋似乎心有不忍,腳步頓了頓。顧鏡辭卻走得飛快,躍身上馬,再不說話。
大紅色的大氅飛揚,霍尋打馬到最前面,有低沉的號角吹響,嗚嗚咽咽,將解憂的哭聲徹底掩埋住了。
這一去,便是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便是也不知道多少個年頭了。
事情變得緊急無比,本來好像還只是一點點的小事情,到了陣前,方才知曉事態的嚴重至極。
霍尋做事情很迅速,做決定也是。他沒有帶兵為顧錚解圍,而是反包圍了秦燁。
再到最後,便是不知道又混戰了多少日日夜夜了。
然後,是漫長的冬季。顧鏡辭望著這漫天的風雪,甚至都開始懷疑顧錚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了。
在建元四年即將過去的最後一個月裡面,一場決戰悄然拉開帷幕。
顧鏡辭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還在睡夢當做的時候,自己身側的人,已經上了戰場,搶佔先機了。
然而,事與願違,在建元四年的最後一個月裡面,霍尋經歷了人生當中的第一次慘敗。
甚至連他自己,都受了不清的傷。
顧鏡辭慌了,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他昏過去了,昏了一日一夜,還沒有醒過來。
張軍醫說,他中毒了。
顧鏡辭懇求他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解藥,張軍醫說,解藥有,需要試毒。
顧鏡辭沒有猶豫,果斷地去喝了藥,一點點,一個個方子為他試藥。
一碗碗的苦澀藥汁喝下去,幾日了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苦了。
她只要,只要他活著。
最後,在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霍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