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的時候,白千灣一下子沒有將他和所謂鬼魂聯系起來。這位“超自然事件社團”的社長生得文文弱弱,見到他的時候,也只是笑了一下,不像音樂教室裡的萬久以哀怨的眼神對準來人。
社長的死因是窒息,將手臂塞入食道之後壓迫了氣管而死。他的外表沒有別的傷痕,往那兒一站,如果不是沒有影子和校服批次的差異,白千灣也認不出來他是一隻鬼,頂多覺得他臉色白得發青而已。
“你來了,”社長的靈魂飄到他和小康王眼前,“我一直想見你。”
“我來晚了吧。”
“是有點晚……”社長笑了笑,“換個地方聊吧。”
兩人在樓梯臺階上坐下。
白千灣是見過社長的,當然,指的是感覺。
“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呢?”
無人的樓梯間,一人一鬼悄悄聊起天來。社長用了久別重逢的常用開頭,在他看來,他們的確是很久沒見了。
“我嗎?就那樣吧。”白千灣回答。
“我聽說你退了學,後來還有再讀書嗎?”
“沒有,有時候會在網上報幾個班學點什麼而已。”
“唉,”社長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那件事就好了。”
白千灣眺望著遠處萬裡無雲的藍天:“九年來你一直待在這裡嗎?”
“嗯,只有阿笙去投胎了。”
雖然不知道阿笙是誰,但這個語境多半是指“巫術案”的另一位死者,估計就是死在操場的那位學生吧。
“在等待兇手被捕?”
“不是……”不知道為什麼,社長笑了,“不是嘲笑你這句話的意思,在這裡這麼多年,我已經對‘找到兇手’沒有執唸了。我和萬久留在這裡,只是有別的緣故。”
白千灣沒有貿然問是什麼原因。
鬼魂之所以留在人間,因為各式各樣牽掛,家人、愛人、甚至是捨不得這座城市,或者為了殺人、嚇唬人等等,千奇百怪的理由,每個靈魂都有自己的想法。
“你見過兇手嗎?”他問。
社長搖頭:“沒有,你知道,巫術就是遠端操作的遊戲。這話還是當年你的比喻。”
“他們說我是兇手。”
“你不是。”社長飛快地回答。
不是嗎。
如果白千灣不是兇手,九年前那場倉庫暴力事件就是無妄之災了吧。
“那些人不過是打算把怨氣和情緒發洩在你身上,你剛好撞槍口上了……他們哪裡是為了什麼‘正義’、‘懲罰兇手’,根本是樂在其中,更多人人雲亦雲,也沒有自己的判斷能力,”社長低著頭嘆氣,“然而那個時候的我也無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