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託你們的福,我本來什麼也不知道的。只是,前陣子那個什麼邪術士突然綁架我的朋友,引我出現,想趁機奪舍我。他還說我是五絕之人,我才曉得了一些東西。”
沐子易盡量說得很風輕雲淡,然而心裡到底還是避免不了的生出一些怨氣。哪有這樣的父親,哪有這樣的家人!
說是為他好,不教予他保命的功夫。可他們也不知道若真如那抓了他的老道所言,自己無異於身懷巨寶卻無自保能力的五歲幼童。若非當時顧境與肥崽出現,誰又能保證他此時是否還活著!
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對他不聞不問。他被人抓了他們不知道,他差點被奪舍他們也不知道,他重傷入院好幾天他們同樣不知道。
這叫家人嗎?呵……
沐父神色黯淡,苦笑:“我們也是昨夜才知曉的,地府押著做下那等惡事的兩人屍首,召集所有術士家族對峙,我等才曉得……原是我們沐家交好的另一家族富有盛名的天才術士,暗中勾結其他家族內賊,研究起不死之法。”
“我們沐家也出了內鬼,他們從內鬼口中得知你之命格特殊,這才盯上了你。只是,他們在你這裡討不到好處,便打上用禁術鍛造不死人的主意……”
“在地府陰兵的協助下,此次各家族倒是抓出好幾個心懷不軌之人。只是……”
沐父長嘆:“怪我們思慮不周,又未曾將你的命格這一秘密守好,差點害得你……”
“我沒興趣知曉旁的東西。”沐子易幾近冷漠問:“我比較想知道,你們上門來的緣由?”
“你別這般……我,我真的只是想關心你啊!”沐父略急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是在我與你母親滿懷期待下誕生的孩子,我……要不是迫不得已,我怎麼可能與你,與你母親分開!”
老道也勸道:“當年,你母親生了你之後,你父親才算出他應了五弊三缺中的鰥、獨。這兩弊,指的是失妻,失子或無子。為了不連累妻兒,唯一的辦法便是遠離你們母子倆。”
“你母親當年也是知曉的,她命格極硬,能順利生下你,倒是不怕你或你父親克她。但,她怕你與你父親相剋,會折損了一方。所以她與你父親很快離了婚,並獨自帶著你。而你父親,則是在此處開了家直通陰陽的包子店。直到,她發生意外……”
“你母親過世後,你父親將你帶回包子店中。只是,與你相處之後他的身體便漸漸不好了……哪怕後來,你獨自去了寄宿學校,他的情況也未曾好過。直到我強行逼他回沐家養身體,他這才聯系你,想看看你是否願意接手這家包子店。”
沐子易望向沐父,卻見他臉上一片苦澀。他心間很不是滋味,面上卻不露半點,冷聲道:“那麼如今呢?如今,倒是不怕與我相剋?”
沐父搖搖頭:“我……聽聞你前陣子重傷入院,又思及先前見到的那位與你一處的先生,這才忍不住過來看看你。”
他頓了頓,問:“那位先生究竟是什麼人,你對他可是知根知底?還有方才那位老先生,一身鬼力。你是個活人,與陰間之人實在不宜過多相處……”
他一進門就看到他兒子與那位披著活人殼子,看不出底細的男子,以及那隻貓身穿同款衣物,衣物上還印有沐子易從來不屑的圖案。遠遠瞧著,像極了一家三口。這讓他心間很是不安,忍到現在才問出口。
沐子易輕輕摸了摸手中的小紙人,笑道:“不勞父親費心了,他是我愛人。”
沐父眼睛不自覺瞪大:“你與他皆是男子,且他是陰間之人……”
“又如何!”沐子易直視他,淺淺笑開:“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我五絕命格,他一介鬼物,不怕我克。我倆在一起,可不就是天作之合!”
稍稍停頓片刻,他又道:“父親,祖父,如若你們接受不了他,沒關系。我只希望你們往後,也如從前那般,盡量少的出現於我們面前,盡可能不要介入我們的生活。”
“父親的苦衷我已知曉,然而您從前二十餘年,未曾對我盡過父親的責任,此為事實。爾今,我不再需要您,您也仍對命格耿耿於懷,顧慮過多,不敢與我一盡父子情誼。如此,倒也就不必多說。二位,請吧。”
他起身,走到門口,開啟大門。
沐父與老道神情恍惚,相視苦笑。好半響,二人才站起來,走到門口處。
沐父回頭,對著沐子易苦笑:“你與那人……若是,有什麼需要,可打我電話。只要我活著一日,電話便一日不換。”
沐子易淡然道:“多謝父親。父親也是,若哪天想回來包子店,我定當盡到為人之子的責任與義務,照顧您至終老。”
沐父苦笑,未曾應下,與老道一併往外走。走遠些了,老道一陣嘆息:“我這孫兒,脾性也不知隨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