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掂起身側的秋楚刀,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看著手中的刀,道:“哎呦,正好方才入定時悟出不少新招式,我正愁沒人試手呢,怎樣?樓姑娘可有興趣陪我練練?”
樓心月輕吸口氣,雙腳微微後錯了半分。
一旦與此人對峙上定然不會那麼容易脫身,更何況他身後還有個沈辰正朝這邊趕著。
也不知她手下那幾個不中用的將沈月那頭處理的怎樣了……
樓心月深知自己耽擱不起,提起手將長笛一別,人已經消失在了林中。
謝眸舒出口大氣,提著披風擋在胸口下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那道披風只得虛虛蓋在半個身子之下。
這口氣才出,肋骨間就有敏銳的刺痛感浮起落下,攪得半個身子都有種麻痺的感覺。
樓心月一走,戰秋狂的思緒才拉回來,想到與謝眸的關系已今非昔比,心頭好似被凜然的刀鋒劃過,收緊的手臂輕松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騙人鬼啊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跟著你姐姐先走了麼?難不成你姐姐變卦了?又想回百裡城給我哥做填房了?”
汗水順著額角涔涔流下,謝眸咬了咬壓根,才發覺竟連舌頭也有些麻痺,喉嚨裡的聲音卡在口中,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戰……大哥……我好像……不太好……”
戰秋狂臉色倏地又白了好幾分,大手扯開她捂在胃下的披風。
有根細長的銀針插在她的肋下,此刻正隨著呼吸的起伏輕輕抖動著。
戰秋狂驚慌失措,只覺頭腦凍結,整個人像被冷水澆了個透心涼,自腳底升起了股無端的寒意。
“眸兒,別動!手給我!”
他沒有意識到危機關頭變了的稱呼,大手徑直搭在她纖細的腕間,片刻後低撥出聲:“樓心月的銀針上淬了毒!”
謝眸確實感覺自己眼皮灌了鉛般的發沉,卻還是擠了絲笑出來:“我不會要死了吧?”
“閉嘴!”
他迅速封了她身上幾處xue道,指尖撚住針頭一用力,長針帶了些紅潤的血跡落了地。
雖然極其疲憊,還是有各種放不下的事紛繁的湧向她的腦裡,她手攥了攥戰秋狂的衣角,道:“也不知……月兒那邊……”
“叫你閉嘴了還不聽?信不信我封了你啞xue?!”
謝眸被他抱在懷裡,仰起頭正對上那剛毅的下顎。
他灰色的眼中似乎有晶瑩的液體在閃動。
她再動了動唇角:“前面有處茅屋……我跟邱前輩住在那兒……但是有……陷阱,要……小心……”
他的雙臂緊緊箍住她站起身,投身入了林子。
她的意識裡突然湧出一種身在其中又似曾相識的感覺,恍惚後才憶起,往事裡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情形,只是場景有些相像罷了。
“其實……早在大火裡,我……就想到了你之前的……話,你說……在你家的地盤,如果出事……厚葬喪事……一條龍……”
這一次他沒有制止她,倒是調笑著道:“這是哪個混賬王八蛋說的話?等你有力氣了抽他幾個巴掌!”
原本有些帶著笑的語調裡暗藏悽然,灰色眸光愈發亮閃,滿溢著澄澈如銀河般的波光。